这只是梦境。

    源稚生清楚地知自己站在一场梦里，但他无法摆脱来，因为这一切太真了。以他的心志定程度，如果是一般的梦境他还能行挣脱，但这个噩梦例外。

    这不仅是风间琉璃的噩梦，也是源稚生的噩梦，梦貘唤醒了他们共同的噩梦。

    红井，两个人遥遥相对，风间琉璃的瞳孔里转动着金曼陀罗般的纹，同样的纹也现在源稚生的瞳孔里。他无法挪开视线，只能顺着那双万筒一样的睛看风间琉璃的噩梦里去。

    他机械地向前走，觉自己行走在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里。

    脚的草在风中发哗哗的声音，像是大海的波涛起伏。他越往前走，鹿取神社那龙一般弯曲的屋就越清晰，的路两侧摆着煤矿石雕刻的石地藏。三个石地藏一个捂着睛，一个捂着耳朵，一个捂着嘴，这是鹿取神社捐赠给镇上的，象征着佛教中的“不看”、“不听”和“不说”。鹿取神社的司说，住在这山中小镇的人其实是幸福的啊，因为可以不看不听世间的污秽，也不传世间的闲言碎语，所以心是安静的。

    源稚生在石地藏前站住，雨打在石地藏的树叶上噼啪作响，这是镇上的传统，雨的时候神社里的孩会在石地藏上盖上蒲扇般的大树叶，说是为地藏菩萨遮雨。

    时隔多年，一切还都照旧，虽然是梦貘引发的幻觉，但是他终究回到了这里。这里是他们恩怨开始的地方，也该是恩怨结束的地方。风间琉璃正藏在镇中的某等着要杀死他吧？在梦境中源稚生的优势不复存在，在这里他和风间琉璃都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只看谁的意志更定。

    他在石地藏前跪，双手合十，默默地祷告，然后提起刀，走向灯火依稀的小镇。

    路边挂着纸糊的白灯笼。对的，那天夜里镇上恰好在举办巫女祭，慕名从山外赶来学习巫女礼仪的女孩们住在鹿取神社里。她们本该提着这样的灯笼环绕着镇行走，为镇祈福，但现在灯笼被留在了这里，人却不见了。除此之外也听不到其他的人声，甚至没有狗吠或者乌鸦的叫声。差不多十年过去了，这座已经被废弃的小镇完好地保存在风间琉璃的噩梦中，但镇里没有任何生灵的存在。这里永远是黑夜，永远燃烧着灯笼，永远举办着那场染血的祭典。

    源稚生穿越那座的鸟居，走向前方没有灯火的建筑。

    他没有去鹿取神社，也不想回家，他直接去向了学校。那是刑杀之地，多年前他在那里杀死了弟弟，多年之后梦回这里，他还是了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