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吃了一惊，这个曹居成怎么知自己家里的境况？

    许州这些中原州军，比上不足，比有余，查得就不那么严了。便如许州，只要在本州有田地产业，便就可以移籍，在这里参加发解试。

    此时发解最容易的，莫过于开封府。那里是首善之地，读书人多，加之历年落榜士多有逗留京城不走的，每年一府之地便就有发解举数百人，数十倍于其他州军。其次便就是西京洛，名额仅少于开封府。要说发解最容易的，当数河北、河东、陕西沿边三路靠近边境的州军。那里人稀少，几乎年年都有等额起解的，即参加发解试的人数，还不满朝廷给的定额，人人有份。

    从福建那竞争激烈的地方来的人，跟本地人是不一样的。他们被发解试折磨得惨了，对每一个竞争对手都防着。杜循到底是曾成功通过发解试的，一次多半倾家产也要参加，而且机会颇大。狼多少，曹居成当然不得他早已倒毙在路边。

    杜中宵吓了一，听这意思，这吴克久还跟自家有仇？

    这

    曹居成摇晃脑地：“杜举人死是一定死了，只是不知倒毙在哪里，尸骨能不能捡回来亦未可知。这等穷人小，也学着别人去应试考士，盘缠尚需东拼西凑，落榜了哪里还有脸面回乡？唉，中士官，穷人们想想就好了，怎么好当真？这不，自己倒毙路旁不算，还让家里穷得吃糠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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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居成家里有钱，在许州买田地产业，本不算什么。他就是在临颖县乡买了几十亩地，刚刚办好籍，准备两年后在许州参加发解试的。

    原来如此，杜中宵心里有些明白。读书人参加州里的考试，取得赴京考试的资格称为取解。解额是州分的，数额固定，有的地方还会分到县里来，每年参加发解试的人数是固定的。这本是真宗年间，照参加发解试人数的比例取解，沿袭来的惯例。现在已经不比例，改为固定解额，名额限制意义不大了。

    吴克久本想参加发解试，因他牵涉到了前几年带着仆人伤人的案件，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最终没有成行。本来此事跟杜家无关，谁知他因杜循过了发解试，便就把账记到了杜家上，一直认为是杜循捣鬼，与自己作对。

    杜中宵来这个世界几个月，哪怕父亲是举人，也还没有完全理清此时的科举制度到底是怎么回事。州里有数目固定的解额，县里有参加发解试的人数，到底怎么分，却是一笔糊涂账。数字既跟人有关，也跟经济有关，还跟教育平有关，同时受以前过多少士影响，是大宋立国数十年积淀来的。

人家的闲事！”

    用杜中宵前世的话说，这些异地起解的，便就是考移民。

    吴克久听了哈哈大笑：“面人，你先让你阿爹个官再说！乡贡士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正榜士。说给你知，我阿爹还有官呢！”

    杜中宵哪里知这些？见曹居成知自己家里的境况，不由惊疑不定。

    看了杜中宵的表，曹居成哈哈一笑，重新坐喝酒。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事就是一次的科举，其他的一概不兴趣。

    自晚唐起，中原多遭兵火，人稀少，许州这里也是一样。大宋立国六十余年，虽然竭力发展中原一带，许州也只是稍微恢复一元气而已。人少，经济发展不起来，读书的人就少。偏偏许州离着开封府不远，发解名额较多，发解难度比福建路小了许多。

    杜循京，金榜题名也就罢了。偏偏他自己不争气，省试都没过，早早落榜，吴克久哪里咽得这气。虎落平，不在这个时候欺负杜家，还等到什么时候去。

    不过开封府和沿边州军发解容易，朝廷查得也严，对于起解资格有限制。比如开封府便就规定，只有在当地有产业，居住满七年以上才可以在那里参加发解试，不然只能回到原籍。沿边州军也是如此，而且对籍查得更严，毕竟还有防细的意义在里面。

    见杜中宵满脸疑惑，一边的曹居成笑：“这小还在装糊涂！咱们临颖县里只有两人发解，正是杜循那贼夺了解额，才让表弟多耽误几年。没想到又是个不济事的，到了开封府省试都没过，平白去丢人现！”

    见杜中宵不说话，吴克久：“你家老鬼死活不知。听说在京师便就染病，挣扎着回乡，现在多半是死在路上了。你这小贼不去捡尸骨，倒有闲心在这里我的闲事！”

    却不知，曹居成来自科举兴盛的福建路，那里读书的人多，发解困难。曹居成便就想了个取巧的法，跑到舅舅家里来。

    了一气，杜中宵：“我阿爹只是不适，想来在路上哪家旅店治病，一时不得返乡而已。再怎么说，阿爹也是乡贡士，面人，你们岂可如此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