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私事

    太落山，割谷的人陆续回到村里。因为是秋收的第一天，杜中宵特意让营田务拨了钱来，准备了酒菜，犒劳参与劳动的村民。

    庆贺场地就是准好的谷场，中间了一堆火，周边了几只火把，照得通明。

    常威和仇士隆三人不屑于跟村民坐在一起，杜中宵又瞧不上他们，单独坐了一桌。

    冷看着庆祝的人们，常威对边的仇士隆：“这个知县就是痴，也不知怎么就考中士。今年新立营田务，相公和朝廷都看着能多少粮，凭此计功。他在这里给村民大酒大，收买人心，有什么用！人人说好，也是一个知县，升官难朝廷还会问百姓吗！这些酒，难不是钱！”

    仇士隆：“收粮辛苦，不吃得好一些，只怕不动。”

    常威冷笑：“这些泥一年到能吃几顿饱饭，还不是一个一个活蹦的。这几天能让他们吃饱已是天大的恩，有酒有，不是发疯么！”

    仇士隆摇了摇，也不与常威分辨。他也不知杜中宵得对，还是常威说得对。营田务的农民也是人，田是他们开的，地是他们的，粮是他们收的，吃喝自是应该。官不能刻剥百姓，为人刻薄在官场上不是什么好名声。杜中宵这样，仇隆能理解。常威说的也没错，朝廷是营田务的收计功，杜中宵应该打细算，尽量向州里多一些。两者矛盾，看各人选择。

    却不知杜中宵本没想过靠营田务邀功，一开始的目的是围剿蒙，顺着就来了。到了现在得红火，谁都盯住这里，跟杜中宵何。好多州营田，往往是闹几年，等到免税期过去，迅速就破败来，便就是因为常威那样想的人多。想着向朝廷邀功，搞得在营田务田，还不如给地主当庄客，营田务开田的人当然要逃亡了。官员三年一任，反正自己在的时候多收粮，功劳到手，至于把人走，那是一任疼的事。无非是人逃了，地荒了，重开一遍营田务而已。

    常威看着坐在主桌上，与保正等人推杯换盏地杜中宵，颇有些瞧不起他。说事的本事，杜中宵是有的，不过一年时间，把营田搞得如此红火。但说起官，常威不由摇摇。如果自己有杜中宵的士，坐在他的位上，有营田务这功劳，定然能够一飞冲天。还等到知州派人察看，早早就把事宣扬去，满朝皆知。有功则扬，有过则掩，这才是官场上生存的不二法门。

    喝几碗酒，杜中宵便就停住。这几天事务繁忙，不能够放纵。偶一回，看见远坐着的常威，不时向这里张望。知因为自己打了他，他的心里恨极了自己，杜中宵却不在意。这年在别人家里为的人鼠目寸光，界限制死了，无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已。以现在夏竦的境，也不会对杜中宵怎么样，更多的还是想利用。

    夏竦是不怎么大度，但也没无聊到跟一个属斗气，他还想在政治上有所建树，忙得很，哪里有空来这些闲事。在夏竦看来，给常威一个学习建设营田务的机会，就是对他多年追随自己的酬功。

    夏竦于一个小军官之家，父亲与契丹作战阵亡，他被赏三班差使。在京城时，献诗于宰相李沆而得赏识，改文官为县主簿。后来应贤良方正制科，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