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碗酒，杜中宵对韩月娘：“走吧，我们去转一转。再过几日，我就是动了，要赶在八月前到并州。此去河东路途遥远，又不敢耽误夏相公时限，必须要及早起程。”

    韩月娘了，与杜中宵一起到了门，撑开一把油纸伞。陶十七上摸几个钱，到柜台前算酒钱。十三郎带了斗笠，穿了蓑衣，走在前面。

    走过熟悉的街，看着雨中稀少的行人，恍如隔世。数年之前，这条小路杜中宵不知走过多少，那时为了生活奔波，本停不脚步，周围的风景，熟悉而又陌生。

    临颖依然是当年的样，小城不大，走不多远，就到了醉仙楼。

    几个人了酒楼，当值的宋主急忙过来，行礼：“不知官人和夫人来了，未能远迎，恕罪！”

    杜中宵：“我们闲来无事，到城中走走，你尽去忙自己的。——对了，拿两瓶酒来，再切上两盘，楼上寻一间清静阁，我们吃着说话。”

    宋主满答应，自去吩咐。

    几个人了二楼阁，杜中宵和韩月娘捡个靠窗位坐了，陶十七和十三郎坐在外面。

    不一刻，酒上来，十三郎和陶十七两人相对坐着享用，杜中宵夫妻只顾看风景。

    看看六月，杜中宵必须动了，不然一旦不能在八月赶到并州，怕夏竦不兴。离去之前，杜中宵带着韩月娘，到县城里故地重游。

    看着街上雨中行匆匆地人们，杜中宵：“要离开了，心中突然有些舍不得。真想就在这么一个小城，安安静静住来，跟家人一起过上辈。”

    韩月娘本来满心离愁别绪，听了这话不由笑：“大郎说的什么话。我们才多大年纪，便就有这心思。等到几十年后你这样说，我必然一切由你。现在正青年少，要闯天的时候——”

    说完笑着摇。

    杜中宵也笑了笑，没说什么。不知怎么回事，此次离乡赴任，杜中宵不像上次一样雄心万丈，只觉得意兴阑珊。或许是因为在永城这三年，日过于平淡，最后若不是夏竦赏识，前途也很渺茫。亏自己中士的时候，还觉得一旦当官，靠着自己千年记忆，必然会什么了不得的事来。

    事实证明，官场不是那么好混的。空有满腹知识，哪怕政绩突，没有人赏识，也就那么回事。杜中宵在永城考绩年年第一，为地方了很多好事，最后若不是夏竦提，连官也升不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爬幕职官的坑。

    小门小的人家，官场上没人帮衬，如果再没有重臣赏识，要熬来可不容易。一任三年，加上路上奔波，京城守缺，一晃一二十年过去，只两三任实职，青年华就这么浪费掉了。便如以前的通判苏舜钦，豪门，还是中士十几年还在地方小官，更不要说杜中宵这。

    想起这些，杜中宵越来越激夏竦。没有他这一次给的机会，杜中宵不知要浪费多少年，才能有独当一面的机会。随着近几届士的增多，官多阙少，官员的任期越来越短，守缺时间越来越，升官越来越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