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鞣制，需经浸、削里、洗、鞣制、回、刮等步骤，其中只有鞣制、刮等少数几步需熟手匠人，其余不过制药、力而已。匠人自己鞣，都要亲力亲为，大多时候徒耗力气。我们在货场鞣，则可把人力集中在那几个关键步骤上，其余用厢军即可。如此不只是节省人力，而且用的池更大，药得更好，鞣来的也比发前不知多了多少。”

    夏竦听杜中宵讲得有理，连连。杜中宵讲的办法，其实就是用工厂化代替小手工作业，哪怕是同样的人力，生产效率也不可同日而语。特别是浸、鞣制等环节，规模大了生产率立即就提升上去。

    听杜中宵讲完，夏竦：“此事关键，还是在那些匠人上。他们到货场差，自家生意必然受到影响，若是补偿不多，转运使必然说我们苛待小民。再一个，鞣生意都移到货场那里去了，就相当于夺了这些人的衣，也要想办法才好。”

    杜中宵拱手：“相公所说极是，卑职已经想了办法。匠人到货场差，便用从商人那里赚的钱给他们发钱粮，不让其吃亏就是。至于以后，并州城真成了生意的集散地，只有生意不过来，并不会夺哪些人的衣。说不定对这些匠人来说，以后的生意会更好。”

    夏竦了：“你既已考虑妥当，此事尽去就是。河东养兵近十万，需要钱粮，你能想办法赚到钱，便是大功一件。”

    杜中宵拱手应诺，见夏竦没有再谈的意思，便起告辞。

    回到自己的住，杜中宵把冯原三人找来，对他们：“你们已经看见，并州这里的货场，不几日就能建起来。现在缺的，就是你们这些商人。左右你们的已经熟制了，不如便返回雁门寨那里卖掉，再些生来。顺便知会熟悉的货商，向这里贩货。”

    冯原有些犹豫，：“官人虽然安排得妥当，但那里现在还是一片空地，八字没有一撇，我如何说服别人来生意？贩运不是小事，生意人担不起风险。”

    杜中宵：“员外何其痴也！你们以前贩运，从雁门寨到中原，往来千里，一年也只能一两趟生意。现在只需把贩来并州，数日之间就可以来回。同样的本钱，现在有数倍利息。这个时候不赶多生意，占住先机，瞻前顾后，白白浪费了机缘。若不是不许官府回易，我便着州衙吏人，自己拿本钱去贩了。员外，你们助我成事，以后必有好。”

    冯原与其余几人商量了一会，咬牙：“好，便依官人，我们明日便动！”

    看着冯原等人离去，杜中宵发了一会怔，才转坐。说实话，杜中宵很讨厌这无本生意。因为没拿本钱，时间赶得又急，明明是为别人好事，反倒成了自己求别人。要不是官员在辖区经商有限制，杜中宵都想让陶十七和十三郎带着钱，到雁门寨自己生意了。自己官小位卑，在朝中又没有靠得住的人脉，轻易不敢犯禁。现在的转运使施昌言，便就是因为在庆州犯禁，被朝廷知之后，怀疑是通判陈湜告发，互相攻讦，以致被贬。又过了多年，才重又到转运使的位。

    晶晶端了盏茶来，行个礼，放到桌上。

    杜中宵见晶晶瑟瑟缩缩，问：“你莫不病了？怎么有些发抖？”

    晶晶：“哪里病了，是没想到并州如此寒冷。这才八月，晚上便冻煞个人，全不似我们在江南的时候。虽然行礼带的有袄，却不是这个时候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