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段，孙指挥到时必然不会认账。大家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谁不知谁啊。以前拉纤的时候，集中居住，有军营，有军纪，他一个都不敢不听指挥使的。现在改为屯田了，各自有村，都有地，都有各活要忙，不似从前了，该争的就要争，不然村民怎么服自己。

    每都一个都一个副都，刚好分成两个村，原来的都成了地方的保，一村事务。一样是夫活，一个力，自己村的比别人多，无法待。

    两人在路上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敢相让，很多村民聚了围观。

    这是通到青台镇的路，依着路段工，由附近的屯田村民修，营田务统一验收。本来着营田务的命令，各村是工算的，每村多少工，换算成路段，分段负责。一个工是一个男丁一天的活，折算成挖多少土石，两旁栽多少树，铺多厚的石多少沙土，最后夯平。据土质和地理不同，要施工的地方分成五等，各自有折算工的办法。

    孙指挥大字不识，就是把算的方法写明白了，他又怎么会算？细不来，简单暴总是行的，带了几个人，拽开大步，把分给自己的地方用脚步量了一遍，便就村摊了去。

    庞都村里分到的路段，有一大片沼泽，全都要填平。沼泽岸边原来有不少大柳树，全都要伐倒刨树，工程量比旁边的村里大了许多。了没两天，村民便就不了。

    太祖时候，因为修河民夫条件过于艰苦，改变了前朝法，百姓工徭役，官给粮米，每丁一日两升。后来这成了宋朝通行的法，征集民夫虽然依旧不给钱，但给米，不用再自带粮。

    杜中宵照这个大原则，行了一些改变。一是不再单独发米，而是折算成钱粮，为每村的火费，各村统一大锅饭，统一吃饭。古之军制，或五人一伙，或十人一伙，是军队的最基层编制，指的就是一起开火饭的人数。伙伴之类词语，都是从这个意思上来。随着生产力发展，社会组织度的步，这编制不再符合实际。杜中宵依村大锅饭，其实有为以后军制实验的意思。

    各村分好土方，照营田务的要求，如果村民建议，还可以向把土方分到人。整个工程，一共需要多少工，需要多少人多少日，都是计算好的。总有人的快，有人的慢，的快的，一样计算工，多一个工两升米，折算成钱发放。

    有了这一条规定，庞都村里分的路段不好，就要别人多一倍以上的工，相当于亏了很多钱，村民怎么肯？这两天吵了无数次，直到今天，开始演变成消极怠工，这钱谁愿赚赚去。

    这就是《方田》小册的价值所在，学会了，就能够把营田务的命令贯彻去，分合理。像孙指挥一样大字不识，土方本算不明白，这冲突必是会发生的。

    庞都村里有个十二三岁的孩，以前读过两天书，找人看了册，似懂非懂地大略算了一。自己村里分到的工作量，是营田务规定的三倍。村民炸开了锅，对庞都说得明白，如果孙指挥不重新分任务，大家就不了。反正一个工两升米，让他找别村的来。

    小孩其实算的不准确，不过有理有据，不由别人不信。有了这据，村里的人觉得前两天的活已经亏了，哪里还肯再。

    孙指挥咬死了自己照步数平均分，没有私心，告到哪里自己也不怕。庞都则拉过那孩，一一指着附近地段，哪里有坑，多大，需折算多少土方。哪里有大树，要折算多少土方。那一段比较大的沼泽，从排到填土，又要折算多少土方，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