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最佳收益，人均耕土地数字必然不同。以产量为导向，中国哪怕是工业化农庄，农民人均耕的土地也会比追求收益的国少得多得多。一提农业就比照国大农场，是国回来的经济学家，加上大资本相结合的舆论导向而已。

    王安石想了想，问：“为何营田务土地，要买别人不愿的田地，再去开荒地？直接买好的熟田，其余一切如前面所议，不是好上许多？”

    杜中宵：“介甫，官不与民争利，买熟田，就倒过来了。”

    王安石：“天之利，不在官则在民。于官，终究还是用到民上，似民间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

    杜中宵笑着摇了摇：“我们读圣贤书，起圣贤之心，这样想也不奇怪。太学李助教讲平土，便就是要耕者有其田，把天田土分到耕的人手里。这样想是好的，但能够到的？官不与民争利，是说这利在民，而不是在几个豪大手里。现在天人不多，闲田所在都有，少的是人，不是地——”

    韩绛：“待晓如此说，也不全对。天各地不同，有的地方是人少，有的地方是地少。”

    杜中宵：“总上来说，产粮，现在是天缺人而不缺地。人人皆知，要产粮，最基本的是有地，其次是有人，第三要有农、耕、渠、路、仓库等等。粮缺，价钱上去，这些东西的价钱就上去。营田务的本目的有两个，但不包括调节地价，那是官府营田所不到的。”

    王安石：“不调节地价，那营田务的两个目的是什么？”

    “一是调整地方的人力价格，也就是客的收。如果地方客收过少，毫无疑问，他们应得的一些收，是被占着土地的主拿去了。这个时候营田务招人，把多余的人力收来，从而拉本地地的人力价钱，这是为民。开营田务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未来着想，开荒地。开荒地是要钱的，不能路和渠，不把土地平整起来，地就不是好地，行去，也产不多少粮。为什么很多地方有荒地？不是不适合粮，而是没有路、渠，没有行平整，我们可以把这些叫基础设施。有了这些基础设施，荒地经过耕才真正变成熟田。地的百姓多是小农，这些事不容易的，很多地只好闲在那里。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去开垦。又经过不知多少年月，多少代人一直去，才算开垦来。营田务买不好的田，开荒地，是用官府的力量，把这些基础设施建起来。官府投这些钱比私人省得多，等到地方上发展起来后，营田务也可以把地卖给地方，就都是好田了。这叫官府承担开发成本，而由百姓得到好。初始建的时候，只见粮，建的基础设施看不见好，叫作看不见的资产。等到遇见难，把这些土地让给百姓，官府收钱应急的时候，叫沉没成本变现，跟常平仓备粮荒一个理，这里备钱荒。”

    王安石与韩绛对视一，对杜中宵：“待晓想的，是否过多？”

    杜中宵摇：“我在京西路营田，又提举常平，不想不明行啊。想不明白，事就不不好。侥幸好了，一遇变故便就化为乌有，终究一场空。”

    这是中国联产承包施行的故事，把集资产分给农民，大量沉没成本迅速变现，现了持续数年之久的繁荣。对于政权来说，借由这样的资产变现，可以撑过一场危机。在财富有盈余的时候，把盈余变成看不见的成本，必要时变现，本就是应对危机的一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