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训并不十分赞同，特别是把公文官僚系统引军中，在他看来是多余的法。武将带兵，靠的是勇猛杀敌，识字有什么用？要看公文，属有识字的亲信就可以，让他们读来听就是了。自五代以来，这是军中通常的法。甚至是有风气以识字为耻，从不读书，军中文事用幕僚。宋朝也是如此，以前的武将不识字，实在是常见的事。

    异论相搅，在宋朝非常常见。这是帝王之术，宋朝皇帝对此信不疑。田况正是因为与杜中宵意见不合，才一起枢密使。好在虽然意见不合，与杜中宵争得不厉害，不误了国家大事。

    众人把公文传遍，杜中宵：“曲一战，逃了一千余契丹兵，南横行数州。这些日我算了一，他们攻破了六十余村镇，杀八千多人。一场战事，打完了才死多少人？可这一千多骑兵，因为了后方，便杀了这么多人！此事不可小看，要告诉前线的将领，他们一旦放契丹人越过兵境，要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以后再发生这事，将领要受惩罚！”

    几位使副一怔，一起看着杜中宵，觉得这话不可思议。死些百姓，有什么关系呢。别说百姓，以前发生战事时，朝廷看的是胜败，对于士卒死亡，并不会当回事。便像这些契丹人，南之后，朝廷认为他不足以威胁开封府，便就当作盗贼，让刘兼济派骑兵尾随追击而已。

    杜中宵微微摇了摇，觉得有些心累。人命不是数字，每一个都代表着活生生的人，代表着一个家。再份低微，他们也是别人的父母，别人的儿女，寄托着无限的希望。可这个时代，对于人命却远远说不上重视。对于官员来说，人死亡并不是多了起的事。最重要的，不是这些生命，而是数字。

    朝廷考，有一条是人增加。正是因为如此，地方官才会重视治有多少人，对这个数字特别关注。而这些数字代表的鲜活生命，他们并不十分在意。

    许多时候，杜中宵难的，不是事难，而是对事的看法不同。便如此次，萧胡睹祸害州县，地方来的公文，最初是没有死伤数字的，也没有百姓财产损失多少。后来杜中宵特别令，每地遭敌袭之后公文里必须写明这些，公文里才了这些数字。

    这些细微的观念不同，汇集起来，对杜中宵是非常大的困难。许多时候，他无法跟人倾诉。你觉得重要的事，烦心的事，在别的人里本不值一提。官得越久，越是觉得心累。

    看看时间差不多，收了公文，杜中宵与枢密院的同僚一起到了都堂。

    今日文彦博、韩琦等政事堂的官员到得早，急忙起见礼。

    各自落座，杜中宵把公文递过去，：“前日有冀州将领史大庆，带两千余兵，把南逃的契丹人围在大柳树材。指挥得当，一夜激战，全歼此贼。”

    文彦博把公文略看过，：“这个史大庆极有将略，当要大用！”

    众人看过，议论应该如何行赏。

    杜中宵：“这一战，除了杀死的八百余契丹人，还有七百余俘虏。州来问，该如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