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栩行礼如仪：“郎君。”

    宴衡将手中梅枝递给温妪，开：“好些了吗，雪夜来玩耍。”

    温妪极有地接过她手中梅枝，纪栩搓了搓手，往其中呵了气：“好多了，谢谢郎君挂念。我正要去梅姨娘那边，知她喜梅，特意折了两枝。郎君呢，是要去探望母亲和祖母，还是从她们那边刚回？”

    她模仿着纪绰的吻与宴衡寒暄。

    宴夫人和宴老夫人住在后院西侧，宴衡此时现园，想来和两位辈有关。

    宴衡淡淡：“才陪母亲和祖母用过晚膳。”

    纪栩心中飞快盘算，难得借着纪绰的份，与宴衡私偶遇，她要不要利用他什么。

    她接姨娘过来，是为设法给姨娘的慢毒寻医问药，但照纪绰看她们的架势，她想带姨娘府看诊恐怕得费些功夫，何况还要甩开温妪、婢女和侍从等一众人。

    她两世为人，但一直都被拘在院中，对扬州城医士平并不了解，若再找个庸医白白误事，而且就算她成功为姨娘看医解毒，纪绰动用纪家和宴家的力量，顷刻间便能得知她的不臣之心，将她和姨娘捉回审查、幽禁甚至抹杀。

    纪家置一个妾室和庶女，此乃家事，相信宴衡也不会过多询问。

    纪栩斟酌一番，当机立断地想定，为姨娘寻医解毒，还是要从宴衡这里借力，更为妥当。

    她思忖着该怎么开，要与宴衡独，正兀自神，只见他朝她近前一步，纳罕：“两三日未见，怎么瞧着变矮了？”

    纪栩比纪绰小了两岁，不知是不是人没开，量比纪绰低了半手指，平常乍看不觉，细察确有分别。

    她重生初见宴衡那夜，他们在昏暗的寝房没说上几句话，就到榻上了，是以，他这会儿详看才发觉。

    纪栩想着找个理由搪过去，忽见温妪：“少夫人今晚门得急，穿着家常平底绣鞋便到外面了。”

    纪栩接：“是，许是这个原因。”她抖了抖上的狐裘披风，“这衣裳也压我量了。”

    宴衡不咸不淡地瞥了温妪一：“知你家娘穿的什么鞋来，你还放任为之，纪夫人便是教导你这般照顾娘的？”

    他黑发用玉簪束，鬓角一丝不，穿着一月白衣袍并玄青大麾，整个人立在雪夜里，仿佛天莅临人间巡视的神仙，神和语气虽是浅淡，气势和言辞却有一不怒自威的压迫。

    温妪躬忙：“郎君教诲的是，我这就叫婢女去给少夫人送双麂靴来。”

    宴衡置若罔闻，温妪的肩背一直弯着。

    纪栩猜测，宴衡是对温妪的回话不满，毕竟他亲自指了温妪的错，温妪仍倚老卖老，不对主的事亲力亲为以示弥补，反而使唤人借献佛。

    可是，宴衡哪里知，温妪是受了纪绰的命令要盯她，何况她这个替恰巧遇上了他这个夫，温妪更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以防她闹什么幺蛾来。

    至于她穿单薄的绣鞋门，这实属无奈。

    纪绰接她过来宴府，便把她的旧衣旧鞋丢掉，她平日只在纪绰寝房旁边的东耳房活动，最多涉足寝房，冬天房里烧着地龙，纪绰不知是有意无意，也没有给她置办门的冬鞋。纪绰的脚量比她大，她穿纪绰的鞋走路拖沓，故而急之，就穿单鞋来了。

    温妪是纪绰的母，她既扮作纪绰，肯定得替温妪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