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璐瑶最近总觉得时之序有怪。

    虽然她一如既往，作业时，字漂亮得像印刷，举手回答问题时甚至更沉着了。课间有人打牌吵闹，她着耳机靠在窗边，睫扫一影，仿佛跟那些声音隔着一堵玻璃墙。

    可林璐瑶总觉得哪里不对。江燧这两周每天都来学校，但是她几乎没见过时之序和江燧在一起，也没看她手机聊天。虽说她知她不想在学校太调，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一恋的迹象吧。

    林璐瑶是从江燧那察觉端倪的。

    那天她去教务表，回来时路过二（7）班门，刚好碰到江燧站在走廊外风发呆，手里还拎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矿泉，瓶被他攥得咯吱作响。林璐瑶和他打完招呼，想绕过去，江燧突然开：“时之序……她最近，有跟你说过我什么吗？”

    她没回答，反问：“你们不是在谈恋吗？”

    江燧一瞬间像是被什么戳中了，脸侧微绷，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低笑了。

    “我也以为是。”

    --

    时之序没有刻意躲他。只是没去找他而已。周有八校联考，因为上次考试暴来文科选择题的得分波动，班主任把她名叫去办公室谈了话。她回教室时面无表，但把那错题本翻了一页又一页，涂改笔画得密密麻麻，像是要靠写字把脑里的噪音驱逐净。

    她不是一个容易被考试打节奏的人，可这一阵她确实到注意力不集中，尤其在午最后一节课，光晒在教室玻璃上，得人发昏。她迫自己把心思题目里，可一刷到地图题就走神。地理老师在台上讲洋和季风路径，她前却浮现走廊尽江燧站在那里的画面。

    每次意识到自己又分神了，她都会狠狠在手心掐一把。

    她没资格分神。八校联考之后还有月考、期末。过了暑假就是三。

    可她知，她想不明白一些事。比如，为什么江燧很生气。那天在天台上，沉默了一会之后，江燧把那盒药连带着栏杆上的两盒堂打来的饭一起扔到了楼梯间的垃圾桶里。比如，他为什么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走了。比如，为什么她厌恶自己成为别人的“责任”，却对江燧的那个问题——如果要自己对江燧“负责”，好像，也是可以的。

    想不清楚，于是她决定什么都不。

    五月底的八校联考结束，继续刷题、改错、准备期末考试；继续在教室第三排坐好，安静如常；继续对每一份试卷都写上整齐的名字和日期。好像她从未和一个男生在床上到，从未和谁约定“在一起”，从未动摇。甚至连生理期都没有紊。

    而那些迟到的、模糊的、不合时宜的心，就留到半夜再清算。

    她不回江燧的消息，也不再在他面前靠近。那些曾经主动递过去的碰、靠近、低语，现在都被她收了回来，像海撤退时的礁石。冷、锋利，布满拒绝靠近的气息。

    她走廊拐角遇见江燧，会像对待任何一个路人那样目光平静地扫过，甚至懒得避开。

    江燧也试过堵她。

    周五放学后，他一个人站在教学楼门，看着人群从前涌过去，一张张脸模糊又闹。然后，他看见时之序，和他们班班走在一起——那男生瘦瘦，着一副银边镜，书卷气，笑得净又坦。两个人气氛洽，时之序侧着在听，嘴角甚至勾了一，像是被他说中了什么好玩的话题。

    他们讨论的是什么？——晚饭、考试，或者电影，他听不清。但她从来没有那样对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