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来察看。

    想到刚才自己抓着陆世澄不放的光景，她再也躺不去了，撑着推开被，一地，惊觉上衣裳里里外外都是的，这样……她扶着床架呆呆想，许是吃过退烧药的缘故，她究竟昏睡了多久，窗外天已暗，起码也是黄昏了。

    一转，才发现床尾叠着一净衣裳，那正是她早上换来的那，这会儿已经被人洗过和熨过了。

    她朝外屋投去激的一瞥，抱起衣裳挪旁边的盥洗室，盥洗室里有一面鹅形的西洋镜，一照之，她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大，面惨白如纸，乌黑的发一缕缕黏在额上，满脸都是泪痕，睛更是红得像桃。

    陆世澄方才看她的神那样古怪，大约也是因为被她这副鬼样吓到了。她平日的，非得好好梳洗一番才肯去见人，可她现在实在没力气再盥洗。

    “咚咚咚。”仆人突然在外面轻轻敲了几门，“闻小，您没事吧，您烧刚退，不宜上洗洗澡，以免再次倒。”

    闻亭丽忙应：“好”。心里却疑惑事怎么知她正琢磨着盥洗，掬一把将脸洗净，又拿皂洗了额发，对着镜左看右看，自觉清许多，这才换衣裳屋。

    饿了一整天，走在地上，她到双脚犹如踩在棉上，好不容易挪到外屋，却没看见陆世澄。

    老事一个人在桌上摆饭。

    “闻小刚才噩梦了吧？先喝碗宁神汤。”事笑端过一碗气腾腾的汤，看闻亭丽怔怔的，只当她疑惑这汤的由来，便笑，“邝先生有位小辈幼时经常发梦魇，魇起来就跟闻小方才的形一模一样，为这个，家里常备着几味安神的药材，本来这东西已经好些年不太用得着了，没想到今天倒派上用场了。”

    闻亭丽暗想，邝先生的这位所谓“侄”多半就是陆世澄，不然家里不会大费周章常年预备着。

    陆世澄幼时经常梦魇么？也是因为思念姆妈的缘故？他不像常人能哭能喊，一旦发梦魇只能自己熬着，这样反而更伤。

    正自胡思想，忽瞟见事在一旁好奇地打量自己，闻亭丽早疑心事瞧见了房里的那一幕，不免有些不自在，厚着脸坐到桌边，气若游丝地说：“谢谢。”

    这回不是装的，她是真没力气，桌上摆了不少吃，样样都是细好消化之，八宝粥换成了更清淡的莲粥，粥里另外加了糖，吃起来比中午那一碗还要香甜。

    她本就吃甜，这更合胃了，几样东西一肚，力气恢复了八成，神一好，心思便重新活络起来，笑抬望向事，琢磨着说什么，这时，一个人突然从外走了来，对事示意他退。

    “陆小先生。”闻亭丽有些无措地直起。

    陆世澄看着事把东西撤去，这才转眸望向她。

    【好了么？】

    “我好多了。”闻亭丽忙，“还没来得及谢谢陆先生，因为这场病叨扰了您一整天。对了，刚才的粥真好吃，说来奇怪，每回我生病或是难过的时候，吃甜的上就会好一大半。”

    她急于说些闲话来化解先前那一幕的尴尬，陆世澄却径直走到她面前，借着那盏绿璎珞西洋灯的光线，异常专注地端详她的睛。

    闻亭丽呼一滞。两个人一次站得这样近，近得可以看见他瞳孔的颜，她们一家人都是茶的珠，他的瞳却极黑，她看见了他珠里的自己，小小的两团影，像两片漂浮在里的浅叶，伴随着轻缓的呼，微微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