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偕过路。

    “陆先生，现在几钟了？”闻亭丽转问。

    陆世澄抬起腕表示意她自己看。

    闻亭丽凑过去低一瞧：“还好才九多，他们病房照例是十钟熄灯，倘若熄灯了，还得提前把手电拧开。”

    一病房就看见周嫂带着小桃在走廊上玩耍。

    “怎么这样晚了还未睡？”

    周嫂却只是瞠大睛看着闻亭丽边的陆世澄。怔忪间，小桃飞奔过来抱住的，又把探来好奇地望着陆世澄，转碰上鼓励的目光，这才鼓起勇气打招呼：“陆先生。”

    毕竟才三岁，一开就把“陆”叫成了“如”。

    陆世澄态度照旧很尊重，主动蹲跟小桃握了握手。

    小桃“嗬嗬”朗笑，圆肚一鼓一鼓的。

    周嫂近前把小桃抱到怀里：“刘护士说小这是名了。晚上来了好几波戏社的人，自称来打听你的表演经历，此外还有几个报社记者听说你考上了大学，专门过来采访。我真奇怪他们消息怎会这样灵通，我说你去了同学家，他们非要等到九钟才走。小桃难得看见这么多客人，死活也不肯睡。”

    代完这话，周嫂盯牢陆世澄，和和气气发问：“这位先生是？”

    “这是陆小先生。”闻亭丽忙于支开周嫂，“他来借用一电话。”

    又对陆世澄说：“这是周嫂。电话在这边，您跟我来。”

    周嫂的一双睛活像变成了手电筒，亮堂堂地对着陆世澄照来照去，好在陆世澄仿佛并不觉得冒犯，反而很坦然对周嫂。

    大约是陆世澄太沉静，也太和气，周嫂突然有不好意思了：“刚才那些客人送了好些果，我给这位陆先生拿些西瓜来。”

    闻亭丽急了：“您怎么能随便收人家的东西，我都不认识这帮人。”

    “我倒是不想收，可等我追去，早就一个人影都不见了，其中有两个这么大的西瓜，来时就切好了，今晚不吃完准会馊掉的。”

    又忙对陆世澄解释说：“陆先生别多心，我绝不是怕西瓜馊才给您拿，我是——”

    闻亭丽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今晚也不知怎么回事，连周嫂都透着傻气！她跺了跺脚：“陆先生不会误会的，您带小桃回去吧。”

    一转脸，却见陆世澄垂眸掩去中的笑影，却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周嫂。

    闻亭丽自己撑不住也笑了，笑了一会，她问他：“陆先生想吃西瓜吗？待会打完电话，我给您拿些来解解渴。”

    陆世澄尚未答言，病房里一来了好些人，一个个全在那儿盯着陆世澄瞧，有人甚至问闻亭丽：“小闻，你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