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明天绝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

    月照云不响，不知是看了闻亭丽的状态极差，还是听说制片方不会给闻亭丽太多时间来调整状态，对于闻亭丽的这番保证，她俨然并不乐观。

    但她只是安抚地拍了拍闻亭丽地肩膀，随即转移话题：“去转转？”

    “好。”

    两人沿着街向前走，走过东方饭店时，月照云突然转向后某个方向远远一指：“我在那边住过的。喏，就新桥街挨着的一条小衖堂里，叫兴昌里，我在那里赁过一个亭间，前后住了有两年多的时间。”

    闻亭丽讶然：“原来您在上海待过这么久。”

    月照云所指的那一块因为挨着洋泾浜和郑家桥，历来是三教九盘踞之地，街巷里经常堆积着桶等，隔老远就能闻到臭味。

    “没办法，此地租金比别便宜。”月照云仿佛猜到闻亭丽心里在想什么，笑了笑，回向前走，“那时候我刚从家里来，到上海时上已经不剩多少盘缠了，能找到一栖之所已是不易，哪敢再奢求其他。”

    “您为甚么不在北平找事？”

    月照云自嘲般地摇摇，“我家里的况有复杂，我是从家里逃来的。”

    闻亭丽一震，月照云悠悠然：

    “我娘是个姨太太，这辈最大的恨事就是十六岁就被卖给了我父亲妾，她从此丧失了人的尊严，事事都要看人。她不希望我重她的覆辙，便央求我父亲送我去学堂念书。我很给我娘争气，小小年纪就能绘声绘讲《三国》《浒》里的故事，我爹看我聪明，勉同意送我去学堂，可惜中学毕业那一年，家境已经大不如前了。我爹为了缓解生意上的窘境，就让我辍学去给北洋政府里的一个官老爷姨太太，老已经六十多岁了，我是他的第八个小老婆。”

    说到此，月照云已是面如霜：“我娘当时正生着病，听到这消息哭得差就昏过去，连夜收拾东西帮我逃来，可惜没等我跑到火车站，我爹的人就追上来了，我为了麻痹他们，只得撇行李箱逃上火车，所以等我逃到上海时，上唯一的财便是我娘早年给我打的一对镯，我把镯卖了才换得了一些生活费用，不然早就饿死在街了。”

    闻亭丽听得心惊，急声问：“后来呢？令慈现在还在北平吗？”

    她却忘了月照云如今已是功成名就，这段往事想必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月照云满目凄凉。

    “我一到上海就偷偷给我母亲写信，可始终未盼来我母亲的消息，后来我才知，在我逃走的那一天，我母亲就被我父亲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她本就染了风寒，被父亲这一折腾，当晚命就没了，可以说——我的命，是我的娘的命换来的。”

    闻亭丽一哽，虽说月照云很快将脸转过去，但她还是看见了对方睛里骤然浮现的泪。

    两人同时沉默着，街上明明那样吵闹，月照云周的空气却像是结了霜似的，静静散发着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