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闻亭丽就笑：“大明星来了。”

    饭吃到一半时，有位太太：“对了太太，刚才在公共租界的园饭店门看到令公了，他什么时候从英国回来的？”

    “上月就回来了，不知是不是在外受够了洋人的气，一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声声说要振兴民族工业，一回来就他父亲的公司当学徒，今天还主动随他父亲去上海南洋商会去参加国商人年会呢。”

    众人笑：“这才是留洋念书的意义！少爷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闻亭丽听到“上海南洋商会”这句话，不禁发起怔来，要不是黄远山提醒她，手里的汤勺差一就蹭到衣领上。

    吃完饭，一班人照原计划去潘太太家里打牌，凑巧潘家新买的房就在园饭店附近。

    车时，闻亭丽有意无意往对街一望，饭店的珐琅彩玻璃门敞开着，台阶两侧站着圆筒形平帽的白俄服务生，不断有衣着光鲜的宾客，看样年会已经开场了。

    到了潘太太家里，牌桌早已准备好了，黄远山虽然喜朋友，却恶牌桌上的应酬，打着打着就开始打呵欠，不到九钟就找了个借告辞了。

    闻亭丽应付这类场合却是如鱼得，全程神奕奕坐在潘太太边，时不时说两句俏话调节气氛，赶上潘太太手气不好，还会帮忙摸一把牌。

    她手气好，每回摸来的都是好牌，潘太太一气扳回四局，乐得直说闻亭丽是自己的小福星。

    打到十半时，对桌那位太太犯了痛的老病，潘太太意犹未尽结束了牌局。

    临走前，潘太太把闻亭丽单独留来，让人给闻亭丽端来一份新炖的燕窝，问她：“明早在公司吗？”

    “在。”

    潘太太笑憨憨地说：“我的律师已经看过那份广告合同，一切疑虑都没有了，明早我就到贵公司签合同，你也早来。”

    闻亭丽心中暗喜，成了！

    这笔广告款堪称天价，从此她的价会涨船不说，关键潘家的店铺满大街都是，这意味着电影上映之前她就能在公众面前混个脸熟。

    从潘家来，闻亭丽再也掩不住满脸的笑容。潘太太看似憨厚，实则明，同她打，太老练不行，太笨拙也不行。

    态度不宜太络，否则便有急功近利之嫌。但也不宜太清，这样只会把关系搞僵。

    总之，这个不卑不亢的度很难把握，唯一的奥秘就是细心观察，并且尽可能尊重对方的喜好。

    换一个自尊心脆弱的人来办，没等办成就要闹绪了，可她偏偏最不缺乏的就是自信心和韧劲。

    不怎么说，这份人脉是攒了，也顺利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一路怀着雀跃的心来，突然觉得额冰凉，一抬，漫天飞雪飘来，地上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路上已经没几个行人了，但还是有人在呼：“雪喽，雪喽。”

    闻亭丽不禁微笑，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偏在新年的第一天到来，真是个好兆。

    她在雪中愉悦而缓慢地踱着步，陡然想起什么，意识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园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