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听着前半句先是心中大怮，因为他也知秦王随淡淡说来，并非妄言。秦能不能一统天，如今世上还没有定论。依着过去的经验，其实人多半还是暗自觉得诸侯仍能并存去，且先把这个秦王熬死再说。

    就不信他秦国真有那运，连着六七代要么英主要么早死，到底没个昏君，说不定一个秦王就是个桀纣呢，对吧？那大家不就有活路了。

    但韩国就不一样了。

    韩国既小，位置又不好，离秦国太近，乃秦东首灭之国。如今虽然没灭国，但连韩王都不觉得能幸免，只拖一天是一天罢了。

    可他为韩使，虽然只是韩王为了面安的衔，因着这个吃的病甚至连正式的会面都没怎么开，主要由副使答话，但他又怎么能听着这样的话而不反驳的。

    正当他努力平息心绪，思忖如何回话，不失节又不激怒秦王时，听到了秦王的后半句话。

    韩非怔住了，一时间明明心绪不定，齿却无意间还利了几分：“如何不能凭此治天？”

    “天广大，非一国之地能比。寡人之政令，关中，至六国之地，何人能行之？”

    “以律束之，自然行之。”

    “律由人执，秦吏急切之间，难以布及天，奈何？”

    “既得天，又行秦律，天吏何人不是秦吏？”

    韩非这时候齿反而清晰起来，一问一答来得迅捷，只是当嬴政停，他也准备以法家理论来说秦王时，又开始结了：“大、大、大王容、容……”

    李斯在一边实在听得着急，因为大王没有问他又不好嘴，这时赶在旁开：“大王，韩非齿不便，臣请替他言之。”

    嬴政笑了笑，拒绝了：“李卿不必说了，你与先生要说的话，寡人都已经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