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在哪里？

夜已经很了，乐园的灯光在后黯去，只有朦胧的月影陪伴。世界好似陷了沉睡，而汐是它缓慢的呼。

    还有太多的不确定，对未来，对他，对自己。唯一清楚的是，此时此刻，他迫切地想要握住他的手，于是也就真的这么了。

    人与人的，是最不可靠的。比蛛丝更脆弱，比更易消散，顾耀见过的，曾经信过的一切，最后都用坍塌到粉碎骨的形式来教会他这个理，不要去信任这世界上最为人所奢求，也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许晟顿住了脚，片刻之后才转过来，抬看着他。

    海之外，z市之外，会是另一个世界吗？

    他害怕，害怕温褪去就会狰狞的面貌，所以裹足不前，对这段没有开始的关系，无数次地叫停。

    一如，那个冬的傍晚，在走廊上，他们肩而过。

    但自己总是要走的，一个人或许更好。

    然而此刻，在这个星微弱，月也暗淡的夜晚，他看着黑暗中，淡淡的月华，许晟却依旧清晰的眉。

    幼年时，带着一被殴打的狼藉从破破烂烂的租屋跑来，躲在沙滩边，等着母亲来带他回家的无数个夜晚，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顾耀常常在想这个问题。

    他们沿着海岸线慢慢地走，走得足够久，可以走到海岸的另一端去吗？

    但是为什么偏偏又遇见许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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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吧，顾耀忽然定心来，犹豫，迟疑，有万千的顾虑，统统都抵不过此刻许晟站在这里。

    他想离开，从过去，到现在，从家徒四的租屋到顾家富丽堂皇的别墅，这个想法从未改变过。

    因为握笔太多，指腹带着薄薄的书茧的手温顺地被他握在掌中。顾耀觉得他的指尖在颤抖，过了片刻，才发现张的是自己：“许晟。”

    那样多的人，边来来去去，都只是短暂的过客，萍相逢，不留痕迹。他不奢望他们停留，也不希望他们停留。因为自己，同样不会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停住脚步，或是改变丝毫的方向。

    某一天，他也会走吗？顾耀不知。到了那一天，自己舍得让他走吗？他仍然没有答案。

    唯一变了的，大概是在他曾经的设想中，他会带着魏玫一起逃离，后来却发现，她才是最想留在这里的人。

    一见钟。

    可听见这个词的那一刻，他无法欺骗自己，想起的，的确是许晟的脸。

    前方有太多的不确定，又或许时移世易，自己会是想要先的那个人。

    那一刻，他已经记住他了。

    相信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