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断弦将他手指割血，但他分毫未停顿。

    第二弦也断了。

    先前甲板上只是一片刀剑厮杀之声，而则是一片痛苦至极的鬼哭狼嚎之声。

    有时候有山野农甚至认为她是苏槐的哑夫人。

    渐渐地，那片灯火之中，依稀映一艘海船的廓，正缓缓驶来。

    姬无瑕安静地阖着双，没再答他。

    她迷迷糊糊的，脑里却还记得，莫要脏行渊师父的衣着。于是乎她抬起手，往他衣上了。

    天地间只剩风声和拍打着船的海浪声。

    停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拨那独弦。

    最后只剩一独弦。

    倏而铮地一声响，琴受不住，倏而断了一弦。

    皇陵

    姬无瑕愧疚：“对不起，脏了你的衣裳。”

    等天亮，两人又快加鞭地往个地方赶。

    他问姬无瑕：“你可后悔？”

    又断了一弦。

    弦里狂风骤雨停了，只剩渺渺清音，一如既往，绵延开来，引人梦。

    姬无瑕半耷拉着，尽耳朵被捂住，可终究还是难免受影响，嘴角不断有鲜血涌来，淌落在衣上。

    行渊：“后悔非要随我。”

    她对这云金地界并不熟，苏槐既然决定要来，事先必然已经打探清楚了，所以她只需要跟着他走便是。

    农当他们是走远亲的，就十分快地留他们住宿一晚。

    行渊：“哪怕是与我葬于这海上，也不悔吗？”

    行渊应：“无妨。脏了可以换。”

    这琴跟了行渊二三十年，浸染了他的和风细雨，却难以承受这等摧枯拉朽的气势，琴弦一一被他弹断，即使他只用一只手弹，即使到后来只剩两弦，也依然能变幻海倾山倒一般恢宏起伏的音调。

    那独弦的弦音，如孤魂野鬼一般久久在海上回。

    陆杳甚少说话，基本都是苏槐在主导。

    有人死去，有人苟延残，有人抱跪地朝他磕哀求。

    接着又是铮的一声。

    可，他奏的乐却是逆天地、反神佛，仿若自天堕地、由仙，自此便是哀鸿遍野、死伤无数！

    姬无瑕懵懵懂懂，重得往垂，喃喃：“后悔什么？”

    苏槐：“这两日。”

    姬无瑕满血污，而行渊则一洁净只沾了些许斑驳血迹，两人依偎在一起，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当他终于停来的时候，已是满船死寂，全军覆没。

    可一时又忘了，自己本就满手的血，结果越还越。

    他的琴在他指间嗡鸣震颤，他修的手指翻飞，手背上青凸起。

    大约过了十余日光景，陆杳终于开问苏槐：“还有多久的路？”

    他是神仙般的人，他在上不染尘埃，他心淡泊、与世无争，他的琴也一向都是渺渺仙乐，令人如沐风。

    姬无瑕小声：“与行渊师父有关的事，我都不后悔。”

    这一趟先取灵犀角，至于要到何去取，陆杳没有多问。

    这厢，苏槐和陆杳了云金地界以后，一路上快加鞭。

    但他依然未曾停顿。

恶鬼扑面，对面砍来的人还来不及沾他的，一闻那音，心脉尽断，七窍迸裂而鲜血横，倒于他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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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杳不解释，苏槐也不否认。

    怀中人因着疼痛而皱着的眉，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苏槐用云金当地的音熟练地与农谈，听不一丝破绽。

    便是她睛看不见，似乎也毫无妨碍。只要有苏槐在，看得见看不见也没多大差别。

    独弦琴声仿若引路之音，指引着那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

    茫茫大海上，那的夜中，依稀有灯火微光闪烁。

    白天的时候两人在路上，到了晚上，便寻山野农家借宿。

    他手上尽是血，断掉的琴弦卷曲着，琴上亦血迹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