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陈家宿装模作样故意问：“今宝同男同学拍拖了？”

    纪淮周凉凉地扫过去一。

    陈家宿怀揣着不拆穿的笑：“今宝不是小孩儿了，有钟意的男孩很正常，你不能再同小时候那样牵牵抱抱她了。”

    说着，陈家宿手背轻打了他的膛。

    “当哥哥的，要懂得避嫌。”

    纪淮周握酒杯的指骨收，手背突显青脉络。

    陈家宿坐在脚凳上悠闲轻晃，状似随一问：“那二哥，这几日，港大你还要去吗？”

    “不去。”他脸难看。

    陈家宿压住上扬的嘴角，俨乎其然：“真不去了？”

    纪淮周冷盯着他，砰得重重搁酒杯。

    “避嫌。”

    陈家宿脊椎绷，以为自己要挨揍，纪淮周酒杯一丢，什么都没再讲，径直离开。

    后几日，纪淮周确实没再去港大。

    他回了英国，应付纪家形形的所谓辈。

    日常是在纪世远的书房，他们斥责他日夜荒，不成样，但他接的分家业近几年都风生起，又把他们的嘴堵得不通。

    纪淮周永远一副傲慢的样，仰靠在沙发里，挑叼着雪茄，翘着，胳膊敞开搭在沙发背上，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总之他们恨他妒他，却又始终奈何不了他。

    不止纪兰濯，他在那个位置，就如在城墙之上，底众人都绷弓弦，只等着将他万箭穿心的时刻。

    这四年，其实他死过很多回了。

    但他不再是曾经把刀架在自己脖上，享受死亡的刽手，因为这回，他有想要再见的人。

    周围的人都带着虚伪的假面，虚假意，各怀鬼胎，恢弘如古堡的纪家老宅简直是一座大的监狱。

    时常夜人静，他会躺在天台，望着黢黑的天，回想过去在棠里镇的日。

    一到清晨，院的青瓦上总有鸟雀啁啾，远茶馆有唱曲声，光淌青砖黛瓦的街巷，绿上海棠似雪纷飞，落向摇曳而过摇橹船。

    堪堪到他腰骨的小孩儿，每天都扯着他衣角，跟着他走过巷，去镇的早茶铺。

    她要，不要豆浆。

    经常梦醒时分，他都错觉此刻还是四年前的自己，他要起床，带她去吃早饭，不能让她饿肚。

    但一睁开，是一万多公里外的敦。

    这四年他自己就这样过。

    但每每想到她一个人在国，当晚他都能一地的烟。

    从英国再回到港区，是在一周后。

    纪淮周直接开车去了港大。

    那夜雨了，港区的雨没有江南乡的细细绵绵，一落来，像鸦黑的天在痛哭。

    他车停在去宿舍的弯路，后颈枕在椅背，雨刮一左一右，挡风玻璃一秒清晰，一秒模糊。

    可能是在几个钟后，也可能只过了十几分钟，他暂时失去了时间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