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三年，正月十二。

    离上元佳节，还有三日。

    尽东南烽火正急，崇德、秀州数县尽皆沦陷在南方反贼方佛儿的铁蹄之，但随着宋江一伙寇舍了河朔要地，自沭乘船海，北上海州而去，饱受惊吓的汴京百姓们，反而松了气，得享一时安宁。

    所以上元节虽未至，但整个汴京城中，已是团锦簇，街如织，市灯如昼，提前弥漫起上元节喜庆的气氛。

    正因如此，汴京城中的勾栏瓦肆，也是一反过往年余逐渐萧条的景象，人声鼎沸，格外繁盛。

    东京城的街上，孟迁也是一皂短褐，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混迹在如的人群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眸，不断在来往的行人上扫视。

    作为“闲汉”行当中的翘楚，他在这桑家瓦中大小也算个名人了。

    因为揽客的手段一绝，勾栏中说书唱曲、表演杂耍的艺人，都乐得与他亲善。

    虽说这小讨赏时胃比谁都大，但他拉来的客人，手却也都是一等一的阔绰，时日久了，大家也就默认他的例钱比其他闲汉要一筹了。

    “诶，客官，这任小三的杖傀儡可是一绝啊，自家们不去看上一看么？”

    “踏索的把式啊，只要文，便可一览空飞人的刺激，这样的好事哪里寻啊？”

    “梅棚的说书天第一，走过路过还不来听一听哟……”

    ……

    看边的闲汉同行都已经开始揽客，孟迁却是半儿都不着急，依然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四打量着。

    他能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行当，奉行的就是“轻易不开张、开张吃到饱”的准则。

    这么多年的闲汉活计来，早已把他的力劲锤炼得毒辣无比，察言观，一就能看对面的人愿不愿意钱。

    又等了片刻，他的睛才猛地一亮，了看到“羊”的欣喜。

    在离他不远，三个人正缓缓走来。

    为首一人是个士，方鼻阔，一鹤氅，哪怕时值隆冬，手中也依然擎着一柄鳖壳扇，一派仙风骨；

    在他后，跟着二位壮士，一人作陀打扮，腰佩两把雪镔铁戒刀，神不怒自威；另一人剑眉星目，着一袭锦缎襦袄，衣襟半敞，结实的膛上隐约能看到一幅墨山川的刺青。

    这三人有僧有也有俗，都是生面孔，孟迁只看了一，就笃定他们肯定是刚从外地来汴京的豪客。

    他对自己的记有信心，不敢说过目不忘，但只要打过一次照面的人，他都能记得真真儿。这几人，的确是是他在东京城中回见。

    不过凡是城中生客，定有手阔绰的豪客，有时候耍开心了，一通赏钱来，足够歇上十天半个月的。

    这是孟迁多年街闲汉攒来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