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里就传来了老谷的骂声，先是大声斥骂，四油还没有走的意思，老谷就起来，把老黄狗放了去，就听到四油鬼哭狼嚎地叫，还有他惊慌失措的逃跑声。

    这一通折腾，觉是睡不成了，豆脆坐了起来，拥着被，背靠墙，盯着黑的窗外，脑里一阵清醒，一阵迷糊，就这样持着。等到天蒙蒙亮了，她赶起来，先上茅房，然后生火饭，饭的空档，手脚并用，麻利地扎了一个篱笆，堵在了茅房的门。

    老谷起来后，黑沉着脸，看了一篱笆，又朝着大碾那儿望去，正好一只喜鹊落在大榆树上，朝着院里喳喳叫唤，老谷骂了一声：“狗日的。”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别人，或者是在骂喜鹊。

    豆虽然一晚上没睡好觉，但她的心不差，又听到一大早就有喜鹊的叫声，认为这是个好兆，喜鹊喳喳叫，好事要来到。她就小心翼翼地和老谷说：“爹，我想去张家湾赶个集，和二大娘一块去，二大爷也去。”然后拿偷偷看着公公。

    老谷依旧黑着个脸，一言不发，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豆忐忑着心，不知公公的意思，这是她昨晚想一晚上想来的一个计谋，其实她去与不去都无所谓，她就是为了试探一公公的态度。

    吃过饭后，豆洗锅，老谷去了。一会儿牵着一驴回来了，他把驴拴在碾杆上，依旧不拘言笑，不不慢地说：“老九家的驴，乖顺，不尥蹶。”

    豆在心里微微一笑，接过公公递过来的钱，骑着借来的驴，跟上二大爷二大娘赶集去了。

    豆一走一整天，老谷也没有闲着，庄人家，没有闲的时候，可他这一天营生总是丢三落四，有些心不在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边少了一个人，把他的魂也牵走了。老谷带了一粮，中午没有回家，半午回来的时候，家里冷锅冷灶的，不由地叹一声：家里没个生火饭的婆姨还真是不行。以前豆在的时候，他嫌弃她，看她哪儿都不顺，对她百般挑剔，现在豆突然不在了，虽然只离开一天时间，可他总觉得她离开了一个世纪，有度日如年的觉。老谷想生火饭，却找不到洋火放在哪里，掏火镰来取火，又不知火石哪里去了，折腾了一番，唉了一声，扔掉火镰，骂一声“狗日的”，来灰不塌塌地坐在大碾盘上，朝着村张望。

    终于看到村现了两驴，老谷站在大碾盘上，抻着脖望过去，认那是豆和二大爷二大娘时，鼻居然有些酸楚，他极力控制住，不让自己泪来，碾盘，朝着驴走过去。到了跟前，他牵住豆骑的驴，在驴上拍了一掌，自言自语地说：“借别人家的驴，没累坏吧。”

    豆嘴角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里涌上了一酸甜苦辣咸的滋味，刚才骑在驴上，她也看到了大碾盘上的公公，自己走了这一整天，他吃饭没有？

    豆驴，从二大娘的驴背上拉来一个八九岁的男娃，推到老谷的面前，说：“爹，谷茬，今日恰巧遇上了，我就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