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气漫而燥，晚饭过后，乡亲们喜扎堆在碾里乘凉、聊天，说着家里短，讲述着听途说，把漫而无聊的时间消磨在这块大碾盘上。以碾磙为界，这边是男人的地界，那边是婆姨们的天。男人们一支旱烟锅，你罢了他再，从这到那，再从那回这，仿佛这一杆烟锅里装着无数的快乐，何以解忧，唯有烟锅。

    婆姨们也有烟的，二大娘就，老九婆姨也，几个烟的婆姨的是烟锅，她们不旱烟锅，旱烟锅太冲，不惯，烟锅柔和，咕噜噜，咕噜噜，烟锅的声音在婆姨堆里响起，伴随着她们的笑声，也是一有趣的风景。

    刚开始，男女泾渭分明，各占各的地盘，井不犯河，坐着坐着，秩序就了，婆姨们的烟锅就传到了男人的手里，抓住烟锅的同时，顺便把那一只乎乎的手也抓住了，有的就大惊小怪，咋咋呼呼，有的默不作声，把手走，也有那胆大的，既不声，也不走，而是两只手绞在了一起，在黑暗里默默着，讲述着他们的语言。

    刚开始的时候，豆挨着老九婆姨，老九婆姨是个大嗓门，不知让谁了一把，就夸张地“呀”了一声，炫耀一般地说：“谁的狗爪，疼人家了。”四油就在一旁说：“还能有谁的，不是老九就是老谷，老谷旱着哩，最婆姨。”乘机就在老九婆姨大上掏了一把，又引起了一声锐叫。

    老谷还怕四油胡说八，说不己的话来，把旱烟锅他嘴里，骂一声：“狗日的。”离四油远远的。

    豆是这群婆姨里最年轻的，又有着几分姿，加上在碾盘上发生过那事，所以，在这人稠广众的地方，她就是男人们注视的焦，往往有不怀好意的男人，要对她动手动脚，好像她就是一辆公用车，谁都可以上去一坐。所以，一遇这场合，豆要么是躲在窑里不来，要么就是远离男人，她不想再给别人留。

    刚刚挪开老九婆姨边，换了一个地方，就有一只手在她上蹭来蹭去，她既羞又怕，既不敢迎合，也不敢拒绝，只能慌失失地躲开。那只手却没没脸地，她躲哪它跟哪，豆就留了一心思，仔细辨认，才发现那人是大。大十六七岁，是个后生，个已超过了他爹老九，正是青萌动的时候，而豆年轻漂亮，丰满，正是他心目中的好婆姨形象，那天老谷在豆门前看到的那个黑影，正是大，他也在偷窥着机会，想占到豆的便宜呢。

    豆其实也觉察到了大对她的异样，只是觉得她俩没有一可能，人大还是一个真童，自己却成了烂黄，她不，她想都不敢去想，和大能有故事。

    豆躲开大，自己先回了窑里，就有一个影也跟了来，她以为还是大，就说：“别跟着我了，我不上你。”

    那个影哼了一声，说：“不上谁？”

    是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