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得窑里，划了一洋火，火苗如豆，恍恍惚惚地，他仿佛看到炕上有个影一闪而过。他意识地背靠门板，心里有了一莫名的兴奋，四油说的没错，狗日的果然有况呢，让他堵住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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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挎上柳条篮，独自要去张家湾。她一个人去张家湾，其实还是有害怕，她不怕狼不怕鬼，她怕小鬼。

    忽然，院里老黄狗激烈地吠叫起来，接就听到了踏踏的脚步声，来人了。老谷忙得炕来，迎到门。那人已经到了门前，说：“狗日的黑灯瞎火的，没好事吧。”是老九。老九说话门大嗓，好像要让全村人听到一样。他一边说话，一边往窑里闯，急急忙忙的，好像窑里窝藏着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来的迟了，就要跑掉一样。

    老九正在驴车，他回看了一豆，声音有冷漠，说：“我拉东西呢，坐不了人。”在老九的心目中，豆就是扫帚星，是个不正经的婆姨，都让鬼糟蹋过了，还能是一个良家妇女吗？这丧门星婆姨，离她远，他连正都不想瞧她一。

    一个人走到柳叶沟，大赶着驴车在那儿走走停停，好像在等人一样，她走几步上前，说：“怎么是你呢大，你爹他不去了？”

    老九没有发现另外有人，笑了笑说：“哪儿呢，找你借个笼，明天要去张家湾赶集，驴笼坏了。”

    第二天，豆收拾妥当，找到老九门上，说：“叔，听说你今天去张家湾，捎我一程吧，我也想去。”

    豆抿嘴笑了笑，心里有些羞涩，也许还有一丝丝幸福，她被这个愣青后生震撼到了，也许为了能来张家湾赶集，他和他爹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他这是为甚么呢？她相信，大就是为她而去的。就上驴车，要问：“你是专门为我去张家湾的吗？”想了想，还是算了。

    大正准备地去，他扛着锄，站在他爹边，看了一豆，又看了一他爹，没有说话，把锄狠狠地杵到了地上，发来很大的响声。

    豆碰了一鼻灰，她又回到家里，老谷就有诧异：“不去了吗？”

    老谷没有上答复，答复不答复的无所谓，主动权不在他手里，豆要去就去得。他只能在心里埋怨：去甚么张家湾呢？也不怕遇到了鬼。他今晚心不好，不想说话，就迫自己：睡觉！

    大闷声闷气地说：“我爹不拉你，我拉你。”

看着黑魆魆的门外发呆，他真的遇到了难题，不住地吁短叹。

    豆放脸来，说：“破驴车，我还不稀罕坐呢，我走着去。”

    老谷这话说的一都不客气，这分明是在骂老九呢。老九讨了个没趣走了，老谷关好院门，脑袋伸到墙外，看老九走远了，他听到豆窑里轻轻咳嗽了一声，就来到豆门前，停留了一会，又讪讪地回到自己窑里。刚刚躺，就听到豆朝着这喊：“爹，我明天去趟张家湾。”

    豆刚才听到了老九的声音，老九一通折腾来，她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老九此番来借笼是个幌，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何不明天跟着老九，一起去趟张家湾，也好打消他心中的疑虑呢？

    老九正待划第二洋火，老谷已经着了油灯。麻油灯发来昏暗的灯光，把窑照的朦朦胧胧，炕上，铺盖齐齐整整，几个粮囤，影影绰绰地立在两，鬼魅一般可疑。窑里除他俩之外，再无人影。老九睁大睛，仔细辨认，狗日的有遁地术吗？刚才明明看到了人影，哪去了呢？他了睛，还要再去寻找，老谷就说：“狗日的这是神神叨叨的，我偷你甚么东西了，你这是抓贼来了，还是捉来了？”

    老九临走时，站在院里和老谷说：“听说豆病了，有人说豆有了，尽嚼呢，豆怎么能怀呢。”

    老谷没好声气地说：“放他娘的臭狗！”

    老九的真实目的是捉来的。尽四油故玄虚，在人前卖起了关，但他还是在四油的话里捕捉到了不一样的信息：老谷扒灰。他看到两人窑里没有灯，觉得这是个机会，就摸过来。没想到扑了空，让自己尴尬了一回，狗日的四油，信由缰，胡说八，放的全是空炮。

    老九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为甚要这样，他其实也没有甚么险恶用心，老谷扒灰不扒灰与他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好奇，为了寻求一刺激，好在以后的街谈巷议中，有个津津乐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