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当然不知老刘被犬尻砍掉一条胳膊的事，她也不知老刘为何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一个要饭的，只敬重他是一位充满正义的老者。

    其实谁也说不准老刘为甚么要冒死去救一个乞丐，连吕府的家老宋也不清楚，老宋只知老刘对小鬼是恨之骨的，不仅仅是因为犬尻砍掉了他的一只胳膊，而是自骨里的对小鬼的仇恨，这仇，这恨，每一个有正义的中国人都会有。他这样冒死去救小哑，也许是他对仇恨的一发，还是对英雄的一敬重？一个讨吃要饭的乞丐，尚且能有如此铮铮铁骨，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八路的伤员来，他也是一个爷们，面对死亡，面对正义，能无动于衷吗？

    老刘也许想到了自己势单力薄，一个人拿上一把切草刀，是救不小哑的，他此去，无异于去送死，但他至少是表明了一态度：对小鬼，对攀附于小鬼的吕老爷们的愤恨，对小哑的一敬重！吕老爷平时对他不薄，但他看不起吕老爷这人品，与小鬼沆瀣一气，狼狈为，卖国求荣，这人和小鬼一样可恨。他今天来救小哑，表现来的是一神，他要用他的死，来唤醒在场人的仇恨！

    老刘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猜不到了，但他的行为确实震撼了许多人，人们心里敬重他，视他为一条有血有的汉。

    老刘死了，棺材铺老板给他送了一副上好的三一五柏木棺材。他的灵柩在芦山寺门前停了三天，张家湾的所有乞丐为他守了三天灵，张家湾各行各业的人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都去给他一张纸，上一香，磕一个，送了他最后一程。吕府家老宋，不便于面，暗中也使了不少银，张罗着为老刘殡。

    这些都是后话。

    再说豆，她最后看了老刘一，冲他停尸的地方磕了一个响，走了。她有好多事要办，小哑落不明，货郎哥那还等着她回去，她不能再停留了。

    往前走了几步，豆遇到了天灵盖，天灵盖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九袋生死未卜，落不明，他该怎么办呢？

    豆就对他说：“小哑不在了，你得招呼好这些弟兄们。”

    天灵盖说：“这是自然，只是担心九袋他……”

    豆自己也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来安天灵盖，她拿药方，一撕两半，一半递给天灵盖，自己拿了一半，去了两家药房抓药。

    豆了百杏林药铺，抓药的师傅看了她的药方，有疑惑，问：“就抓这药？”

    豆说：“嗯，就抓这。”

    那师傅把药方扔给她，说：“没有。”

    豆有着急上了，还有有药不卖的药铺吗？还是这个师傅看了甚么破绽？她迟疑了一，就打算去另一家药铺去。

    这时走过来一个岁数大的师傅，拿过豆的药方看了一，说：“另一半呢？中药讲究君臣佐使，你这药方只有君，没有臣，我们哪敢随便给你药呢。”

    豆心里佩服这些师傅的毒，他们都是行，药上面的事很难骗过他们，但她还得演戏，就着急地说：“我着急用呢，我娘快不行了，急等着用药呢，我给钱，给钱还不行吗？”

    那位老师傅镜架在鼻梁上，说：“你娘？你娘用这药？不是钱不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