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凤前脚刚走，豆也来买梳，老余就说：“今天这是梳节吗？梳都卖好几把了。”

    豆笑着说：“卖梳不赚钱吗？你是怕卖了吗？”

    老余就把刚才光男人买梳的事，当成了一个笑话，讲给豆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豆敷衍了几句，返来，在年年有余杂货店的门，一脚站在门槛里边，一脚踏在门槛之上，面向南方，手中把玩着梳，脑里想着梳，看着“凤来客栈”那个馏金牌匾神。

    这个时候，有一个汉掮了一副挑，挑的一前一后，挑着两条小娃娃大小的黄河大鲤鱼。豆叫声：“哎，卖鱼的。”有日没吃鱼了，她突然想吃鱼了。

    那卖鱼的停脚步，瓮声瓮气地说：“买鱼吗？”

    这个卖鱼的汉的人大，一破草帽，上只穿了一件汗衫，土灰的家织布，一条挽到膝盖上面，一条到了脚面，脚上是一双草鞋，一看就是常年在黄河上打鱼为生的受苦人。

    那汉掮着两条鱼，穿街而过，也不吆喝，只是专注地看着每一个行人，特别是婆姨女，他看的极为仔细，又怕让人家发现，每有婆姨女路过，他都是看的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先把脑袋低垂来，再把草帽拉到眉之上，往上翻去，来的全是白，那神，和街上的傻吴老二无异。

    豆仔细看着这个人的举动，就有好奇，也不不慢地跟在了那人的后。

    这个人肯定是初次来到大峪，一切都是那么小心谨慎，见了人要躲，见了牲也躲，就连见到一只游的狗，也要绕而行。

    刚才豆还到了吴老二，吴老二就来了。吴老二舞蹈着手足，嘴里咿咿呀呀，糊不清地唱着山西梆，“好一个无知的生女……”

    哟，这傻，唱的还是《打金枝》呢。

    吴老二与那汉打了个照面。傻也是欺生，抓了那汉前面的一条鱼，就要跑掉。那汉着了急了，忙着央求吴老二：“大哥，大哥，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指着这两条鱼为生呢。”

    人一着急，后面的那一条鱼失去了平衡，担朝后翘起，后面那一条鱼也掉到了地上。

    那汉血婆姨拉肚，顾前不顾腚，又要招呼掉到地上的大鱼，又要去追赶被吴老二抢走的鱼，有些手忙脚的样。

    豆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前面，住吴老二，从他手里夺了鱼，还给卖鱼汉。那个汉还向吴老二说着好话，豆就说：“傻一个，别理他。”又问：“大哥，你这鱼怎么卖？我买了吧。”

    两人在那里讨论着买鱼，吴老二又凑了过来，把一把鼻涕甩到豆衣裳上，说：“豆豆大，了鬼她大。豆豆大……”

    豆拣一块小石，冲着吴老二比划了比划，吓唬他的样。吴老二怕挨了打，转逃走了，一边跑着，一边还喊：“豆打人了，豆杀人了！”

    豆扔掉手里的石块，看了看两条鱼，说：“够新鲜的，两条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