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慌不择路，可再一想自己的，心一横还是说了，“你往我……底。完再，能……轻，别血。”付为筠的动作停，掰过他的脸来，目光沉沉，“这是你他妈怎么试来的法？”

    不是试，是训炼——当年跟隋唐失联的那几个月里被张秋辞一鞭一鞭打来的。人可以被训练成任何样，她说，隶或者狗——“这他妈的细节你也要听？”王飖暴躁，可是几幕虚影一闪而过，他皱起眉，那些过往奇异得并不使他觉得痛苦，因为他在承受的时候其实是满怀指望的。

    指望……指望什么呢？

    誓言破败的场面总是狼狈，但张秋辞的话果真乃金玉良言——没有用的是否认和自证。你我平白两路，一时汇并不意味相。

    他忽然就想起他跟隋唐是在一个天正式在一起的。

    怎么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因为他从没跟隋唐吵过架，唐唐安静、克制，最失态也不过就是掉掉泪，从没像付为筠这样撒过泼——克制绪是一德。那时隋唐认真同他计划选校，先确认他不打算在大学时就国，再确认他想在南方还是北方、大城市还是小城市生活，又问他想要读什么专业、需要考什么样的试、上什么样的大学，然后一一记在本上，再写上他自己的。王飖和隋唐的是那张画满对错符号的世界地图，是那本写满各各样学校的招生信息的练习册。

    隋唐好几次生气他不认真，他便一句一句信誓旦旦、信开河，隋唐气不过，一把扬了他的卷，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考虑过？他只能说，我也就是这样了，随便去个什么学校就可以，但是我们唐唐以后可以想什么就去。

    隋唐不认同，苦婆心、语重心、滔滔不绝地说，他看得幸福极了，掰过他的，亲个不停，好老婆，我们唐唐真是秀外慧中的好老婆——还是唐唐是在望夫成龙吗？那要不我去当明星吧，明星总是可以挣很多钱的。隋唐气死了，你怎么不脆说自己想当去卖的？人家正经演员都要刻苦功课、磨炼演技的。他说，好，好，那从现在开始我也刻苦功课、磨炼演技，好不好？

    如此就有了他跟仇聿民那叁个月的赌约，又有了他跟张秋辞那惨不忍睹的游戏。

    后来他一直思考张秋辞的话——是成全一个人完整的灵魂，而在那之前，你的灵魂也要是完整的。他打电话给隋唐，想跟他说，又不知如何说，于是大而化之，我在好好人，你等等我——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隋唐亲吻他的时候他想隋唐是不是也曾这样亲吻过仇峥，谈天说地的时候他想他真的在认同我说的话吗，是不是在这时他的心里其实在想不如让一让我，他攥着隋唐的发、掐着他的脖、吻他的泪、在他上予取予夺——整个世界由信念、信任和仙尘构成，可我的脑中是一张复杂的桑基图，星空暗淡，银河不渡，每个箭都指向一个错误。话说尽，空虚的后和腔是一有效的掌控，而隋唐的吻是一剂剧毒，他左支右绌，饮鸩止渴，明明白白地知自己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输了的。故乡成了他乡，他是错了位的外来者，面前的笑是假的，那个天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也是假的。

    ——先生，我觉得我在床上越来越变态，快赶上您了。

    张秋辞听得笑，又悲悯似的看着他，王飖，正常的才是难得，以后你就懂了。

    我不懂，他茫然地说。不是为了么？她摇，你最不该说这话了，就比如，你不觉得里充斥着暴力与权力么？

    ——可那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