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有大片的血落，叫姜君瑜听不清他的话，只能大概猜是喊自己的名字。

    叫她什么呢？她想，可能是要咒骂自己。实在不愿意见昔日人咒骂自己的模样，姜君瑜偏过，又忽然转回来，好像有些不可置信。

    真稀奇，太殿睫上挂着几滴光，差叫她以为是泪。

    姜君瑜又能听到周遭的声音了。

    喧闹急切，无数人围上来，一分是扶住太的，还有一分是抓拿她这个罪魁祸首的。

    兴许是一早上没垫肚，匕首从她手中脱力地掉去，她觉自己像一片轻飘飘的、在风中转了很久的叶，终于可以落地了。

    姜君瑜想，早知勉听一裴琅的话，几块桂糕了。

    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裴琅要死，她的心也好像破了一个大，满了风，轻微一动就牵扯到，而后疼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宣永十七年的那场雪的实在是太大了, 一连数日。白茫茫的压坏了地里的庄稼，百姓人心惶惶，皆言太殿是天上来的神仙, 现在命垂危, 是要回天上了，大邺庇护的神仙又要少了一个的缘故。

    东里面混浊的中药味熏得十八皱了眉, 他用银针, 试过了药汤无异，才放心叫侍从端去。

    他到底年岁轻，一颗心惴惴不安良久, 小声问旁边的十七：“殿什么时候醒？”

    “兴许今日, 兴许明日，兴许……”他顿了, 板着脸：“问这么多什么？先生吩咐你的事了么？”

    “人好好的！”看要挨骂, 十八不敢再待去了，跑得飞快：“这几日天寒地冻, 我去看看要不要给……”

    他忽然不知该叫什么，太妃还是姜小？或者脆鲁莽，叫她刺客好了, 然而郑朝鹤揪着他们的耳朵，吩咐他们对她客气些，没办法，十八只好糊了地说完：“给她再送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