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将来要和这样的男人同床共枕。

    但时光逝飞快，转了八月，江南的绣坊给她绣制了两件嫁衣，皆是名贵的月影纱所制，穿在上如月光覆过。

    裴皇后亲自带人送来，看着消瘦了一圈的女儿，到底心疼，还没说话就红了眶。

    宋枕棠盯着殷红的嫁衣沉默不语，她一件也不喜。

    裴皇后如何不知女儿的心思，她叹气，把宋枕棠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披散的发，说的第一句却不是安，而是：“阿棠，别怨你父皇，他也不想这样。”

    宋枕棠心一凉，伏在裴皇后怀里半晌没说话，直到耳边觉到一丝温，是裴皇后不舍的泪，她才终于，懂事地说：“母后放心，我不会让父皇为难的。”

    帝后二人少年夫妻，几十年来恩如初，一家人虽皇家，实在与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这还是宋枕棠第一次用这样疏离的语气同她说话，裴皇后呼一窒，不知该说什么，只收了抱着她的手臂。

    晚上，宣成帝终于了面，他穿着常服驾临明华，后跟着太宋翊，和三皇宋钰。

    宣成帝息不丰，拢共只有五儿一女，其中有三一女都是皇后所生，只是宋稷弱单薄，英年早逝，如今皇后膝只剩宋翊、宋枕棠和宋钰。

    三人一向关系要好，从前一家人也常常聚在一起用膳，自从宋枕棠被禁足之后，这竟是第一次聚齐。

    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宋枕棠如常地行礼问安，引宣成帝偏厅落座，周喜带人传膳，摆了一桌宋枕棠吃的菜，宋枕棠起谢，氛围更加沉默。

    才不过十三岁的宋钰大气都不敢，垂在桌的右手却在偷偷往宋枕棠袖里东西。

    用完晚膳，宣成帝没有多留，一杯茶没喝完就命周喜传轿，与皇后携手离开。这样一来，跟着他一起来的宋翊和宋钰也不好多留，只能一起告退，明华很快又恢复了寥落。仿佛方才的闹只是浮云一梦。

    宋枕棠立在门，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

    上，终于红了眶。

    她展开手里的纸条，是刚刚宋钰偷偷给她的。

    上面只有一行字：，别怕，我和二哥会保护你的。

    啪嗒，一滴泪打在纸上，险些洇了墨。

    夕余晖被不算明亮的月取代，晨起光破晓，很快到了八月初六，宣成帝为她挑选的成亲之日。

    成亲之礼繁重复杂，但大多数礼节都是限制给萧琢的。

    往年的规矩，公主降之日，驸自卯时起就要跪候在东边的凤门前，听尚仪官宣告今日程，然后手捧赐婚圣旨等待公主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