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村就属程天石家最穷了，一则是他家就剩个单汉，没有郎君或娘持，因此那座小茅草屋透着落败相，二则是因为他家里的地不多，得来的粮每每了税还了债以后都被他给吃完了，本剩不。

    前段时间他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再不抓娶个媳妇儿回来恐怕真得打一辈光。

    可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这事儿让他苦恼不已，还好没过两天便听到余媒婆和人说南星村的夏家哑小哥儿嫁不去，他就隐隐动了心思。

    那条晚上程天石冲了凉后躺在床上琢磨，心想那夏家的小哥儿他其实早就见过，生得跟小猫儿似的瘦小，胆也跟猫似的。

    两年前他曾去南星村帮人工，日落前回家时却看见地里有一个小小的影在奋力地挖红薯。

    那是柯娘家里来客人了要吃些好的，当着外人的面她总得样让夏小曲一起吃，可心里又不愿意这样，便打发了夏小曲去地里挖红薯，那么大的一块红薯地，说是挖不完不许回家。

    夏小曲又累又饿，锄都拿不稳了，却还是一锄一锄地挥着，结果锄把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他瞬间脱了力，往后跌坐在地里，抬一看，男人像座大山似的立在当前。

    “天都黑了，小哥儿怎么还不回家？”这是程天石对夏小曲说的第一句话。

    夏小曲傻了，意识地开回话，直到破碎的声音扇了他一掌这才红着脸后知后觉，低眨着红了的双，双手胡比划。

    “婶婶说，挖不完不能回家。”

    程天石哪里看得懂他比划的那些，掂了掂手里的锄，抬看了看逐渐暗淡的天际线，最终还是心不忍，说了第二句话：“小哥儿，我帮你挖吧，这样快一些，不然你一个人挖到明天怕是也挖不完。”

    夏小曲起拍了拍上的尘土，不敢声也不敢动，只在一旁站着，悄悄看男人挥舞着锄。

    天已经完全黑了，程天石加劲赶着将红薯都给挖了来，累得他浑透了，站在地里拄着锄汗，一回便看见夏小曲手里捧着一个削了的大红薯，正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