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恨恨去面上泥沙，它发誓一定要吃到那鹿，忽然听见：“这仙人养的鹿，你吃了要遭天谴的。”

    “……”

    鲛人怔住了。

    它第一次听到人类讲话，没有族人的粝难听，轻柔像天上掉落的雨滴，比冰冷刺骨的海温。

    它意识收敛了满嘴鲨齿，呆呆抬——那小姑娘坐在一细细的树枝上，垂来的衣摆是清浅的蓝，细白脚腕了红绳编成的链，竟没穿鞋。

    她的脚很好看，如海浪击打礁石在空中绵延的一抹雪白，形清逸灵动，眉淡淡的，像林中跑来的妖，稍不注意就消失不见了。

    哪怕鲛人没见过人类，它也懂得这小姑娘左脸那条月牙形的血痂不好看。

    “……丑……别说话……”

    鲛人恶声恶气，两手并用慢慢拖着鱼尾往岸上爬。

    它很快爬到了树。

    那时鲛人脸上还未褪鳞片，六尺，鱼尾又重又诡异，在地上拖一痕迹。

    她却不怕它，好奇：“你们鲛人也会觉得疤痕丑陋吗？我以为你们会觉得好看呢，不然我会面纱来见你。”

    “……蠢……”

    鲛人打量着这棵树，寻思怎样爬上去吃掉这个雪娃娃。

    “你最好别吃我，我得了很罕见的病，就快死啦。”看鲛人的意图，小姑娘轻轻笑着，“我脸上的疤就是证明。”

    鲛人不理会她，它已找到办法爬上这棵树。它的鱼尾够，能在双手的努力慢慢挲着往上爬。

    那小姑娘一边看着它爬一边笑：“大夫说等我脸上疤满全，我就动不了了，还会瞎。你猜猜我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