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十八悻悻而去之后，周荃从后边走来，抖开折扇，笑的说：“东翁，学生侥幸没有猜错，十八爷果然起了念。”

    照大清律，到顺天府京控的案，只要苦主过了三十板，没被当场打死，顺天府尹就要亲自接审。

    心就是八个字：功震主、尾大不掉！

    谁曾想，推官张清竟然拱手说：“禀大京兆，那鸣冤击鼓之人，确实是条汉。他着挨了三十板，在递状之外，还请来了一位讼师。”

    大清律，凡遇击鼓之事，必先杖三十。

    玉看完之后，正命人通知宗人府，让他们派人过来一起会审。

    顺天府的理制，和外省的州府迥然不同。

    玉心里有数，老十三的生母妃，满洲镶黄旗包衣的，其生父章佳·硕，本为披甲人。

    “啪。”玉猛一拍惊堂木，厉声喝，“堂何人？家住哪里？”

    例也是明摆着的，老四设立了军机之后，没过多久，就彻底架空了阁和八旗议政。

    不于公，还是于私，玉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力推老十八登基。

    杀威

    硕的地位，实在是太过卑微了。

    照规矩，登闻鼓被敲响之后，哪怕是装个样，玉这个府尹，也要面升堂理事了。

    因为，府尹只要接了审，苦主请的讼师，就有资格堂说话了。

    周荃本想顺势劝说玉，索趁山陵崩的时候，拥立老十八登基，又有何妨？

    玉在大堂里，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推官张清拿着状，急匆匆的来拜见玉。

    玉放手里的茶盏，当即吩咐了去，“传话去，升堂。”

    已经完全成年的老十八，只要将来坐稳了皇位，也必定会对玉手的。

    玉，说：“有些念，绝不该起。”

    谁曾想，妃的运气极佳。她刚不久，不仅被老皇帝看中了，还生了老十三。

    顺天府里，府尹全府，府丞教育，他们并不直接问案。

    这人呐，绝对不能好骛远，必须脚踏实地的有几分实力，就多大的事。

    玉以前担任过顺天府尹，他自然很清楚，苦主是懂大清律的。

    外省的州府，知州或知府，都必须直接升堂问案。

    说白了，举人享有见官不跪，以及学官不摘其功名，就无法用刑的特权。

    而老皇帝不断削弱旗主们的权势之后，只要是有所作为的新皇帝，实在是太容易集中权力了。

    老四上台后，为啥非要先后搞死隆科多和年羹尧呢？

    玉看了曹小乙的表现，又听了这番话，就心里有了数。

    玉刚刚坐顺天府的三堂签押房，就听见，府衙外面响起了震天的鼓声。

    “来人，带原告。”玉乃是朝廷重臣，也是要脸的，自然不可能公然授人以柄。

    在大清朝，凡是担任讼师之人，必有功名在，且多为举人的。

    “禀青天大老爷，草民叫曹小乙，祖籍河南府永宁县，现居于京城。草民不识字，请有讼师，还请青天大老爷唤其前来，代草民上禀。”那人五投地的趴在地上，前额挨在地砖上，上的白衫被鲜血染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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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状之后，玉打开一看，好家伙，竟然是状告老十三的舅舅，章佳·哈达。

    实际上，海宽的亲生女儿，不想当女吃苦，这才找了妃替死鬼。

    嘿嘿，状上的原告和被告，都写得一清二楚了，这就属于是明知故问的耍官威了。

    玉要的大事，只能是天知地知，不存在你知我知的况。

之间的本矛盾，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

    所以，章佳氏当年暗中了手脚，打通了务府的关节，让妃以伯父章佳·海宽之女的份，参加务府的小选，顺利的成了女。

    不料，玉早有先见之明，提前堵住了周荃的话。

    李自成起兵的时候，恐怕梦都没有料到，有遭一日，他能打大明的国都，成为大顺的天吧？

    从六品推官、正六品通判和正五品治中，他们才是专业问案的主官员。

    “威武……”肃立于大堂两侧的三班皂役们，一边用力将手里的火，连续戳向地面，一边齐声吆喝助威。

    大白话也就是说，在顺天府衙或刑衙门前，击鼓鸣冤之人，要先挨三十板。

    得了，刚刚上任，就来活了！

    鸣冤鼓响之后，府尹大老爷必须升堂，等待外把京控的状，递来。

    不大的工夫，一个上血模糊的中年男，被两名皂役架上了堂。

    在大清朝，凡事总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