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湛似是不知如何开。

    空气沉寂的叫人发。

    良久，才听他缓缓：“当你见过百余条活生生的无辜命，就那么死在你的前，鲜血染红了飞雪，有的人甚至死无全尸，他们当中有许多天天见面，傍晚还同你说过话，转瞬就全死了……”

    那段日，他从来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只消一闭上睛，脑海中全是横死的百姓，刺的他睛生疼，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他不敢闭，不敢睡觉，他想自己怕是病了，疯了，患了癔症，总觉得一低，一转，那些人就在他后唤他：“小侯爷。”

    他几乎能听到那些人在他耳边撕心裂肺质问他：“小侯爷您将门，为何不救我们？就因我们命如草芥不值一提么？”

    他甚至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然而一抬，那些幻象瞬间破灭，消失无踪。

    他被折磨的要疯了，可是他不敢说，甚至还要颜笑，佯作漠不关心。

    短短十几天，于韩湛来说，已然过了十几载秋，漫煎熬，烤的他疲力尽。

    他想，若是可以，他宁愿以死谢罪，以告那些无辜百姓的在天之灵。

    他承认，他是个懦夫，他父亲忠勇侯一生英勇，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忠勇侯更是满门忠烈，世代保家卫国，守护边疆，唯独了他这个只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丢人现的懦夫。

    倘若楚枝的人晚来一步，见到的便是他的尸。

    楚枝捎话给他：“记着韩湛，上百条百姓的命错不在你，你是被陷害的，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撑去，如果你真的心存愧疚，那就站起来，撑到京都，亲自查明真相，还那些枉死的百姓们一个公。”

    这句话给了绝境中的韩湛一缕希望，像是一束光，照了他的生命。

    韩湛将埋枕间，轻笑：“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很蠢，我爹以前总是骂我是个懦夫，我无所谓，懦夫就懦夫，只要我开心就好，他们的日不是我想要的，我只要我自己过的好便足以，如今想来，他骂的半不错，我委实自私，是个十足十的懦夫。”

    楚枝不知说些什么，所有安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极其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