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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无法自渡。

    女人的声音悠远得像是从地狱飘来：“我们去的地方有一千里，的确要搭车。”

    太近了，近得你能看清女人脸上狰狞的白骨，本该是睛的地方，只有两个黑的空。她的秀发披落至腰，溃烂的嘴边漾起一个算是温柔的微笑——如果她有脸的话。小孩仅剩的半边布满骨的碎痕，那是被车碾过的痕迹，心脏的血染红了棉袄。

    你收回放好，裹衣服，又了一烟，略弯腰，抵御着随夜与寒冷一起袭来的胃疼。这痛你已经很熟悉，可或许是寒风冻人，发作得比往日更厉害些。

    西藏的夜晚总是寒风呼啸，呼气如冰。你将座椅完全放倒，迭跷在副驾前面的中控台上，燃一烟。

    在寂静无光的黑夜，烟火时明时灭，像在你上开了一朵桔的玉兰。

    你漫不经心地抬看着他们，缓缓吐一烟雾，烟灰飘落在你的指尖，浸微凉的意。

    小孩咯咯笑声来，声音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械娃娃：“妈妈，这里有车！”

    你眯了眯睛，那两个影并未消失。

动活动酸痛的腰和肩。

    又走了大概十公里，车猛地一震，安全带的束缚让你不至于脑袋撞上车，却也使你重重地弹了几。你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你开了一个大坑。

    桑塔纳的力不足以从陷的坑中驶，你也不备驾校教练那样的技术，于是你很快接受了你将被困在这里一整夜的事实。运气好的话，三组的jo扎西会在早晨8去乡里采购，等他路过，你或许能得救。

    为了不呛到他们，你换了右手拿烟。你从车窗细细地端详着女人，目光带着亲切与悲悯，如同在端详细节无限的千里江山图。

    烟烧到底，火光熄灭。再抬起，路边空，了无人影。

    开夜车来往县乡山路之间的老司机都知，夜里不能让带着小孩的女人搭车，那是飘山间的怨灵，现在人思绪涣散之际。隔村的某个司机，便被人发现死在清晨的白雾中，趴在方向盘上，瞳孔放大，呈剧烈的惊恐状。

    人人都在求渡。

    远方现一一矮两个影，发白裙的女人牵着红棉袄的小孩，朝你靠近。

    他们停在了车窗边，遮挡了月光，在车投一片影。

    你垂眸，凉薄说：“此不渡，另寻他。”

    为了掸烟灰，你摇车窗，完全沐浴在冻骨的冷风中。不一会儿，你浑僵得动弹不了，只有夹着烟的手指能微微动弹。

    没有脚的女人和小孩靠近了，他们漂浮着，距离地面一寸，距离车只有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