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琏看了她一没答，只示意左右人：“都退罢。”

    人们也知宵一刻值千金，应了声“是”，很快垂首退。

    红烛照的寝殿之，一时只剩这对年轻的小儿女。

    明婳见人都走光了，独自站在裴琏面前，有些后知后觉的羞赧与局促。

    她一张，就习惯地掐手指，一双乌眸忐忑又喜地望向裴琏：“太哥哥，我们……”

    一句“接来要什么”还没问，便见裴琏神严肃地看着她：“谢氏，今日行过婚仪，孤便是你的夫君。日后在外人面前，你该称孤为殿，并非太哥哥。”

    明婳被他一声“谢氏”叫懵了。

    还没回过神，又听他：“你既嫁东，为储君之妻，东正妃该有的礼数，你也应当遵守。除了对孤的称呼有误，你的自称也不对，在孤面前，该当自称“臣妾”。明日给皇祖母、父皇、母后请安时，该自称“儿”……”

    他又举了好些例，觉着涵盖周全了，方才再次看向明婳：“你可记住了？”

    话音落，只见面前一袭单薄轻纱红裙的太妃柳眉蹙起，两边雪白腮帮也气恼般鼓起：“你唤我谢氏？”

    裴琏拧眉，“……？”

    明婳：“你竟然唤我谢氏！”

    裴琏：“……”

    明婳咬着樱，一副气得快哭了的模样：“我又不是没有名字，你为什么要这样唤我！”

    她这质问无比认真，裴琏一时语。

    世人皆是这般称呼已婚妇人，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他也不想在新婚之夜惹哭妻，毕竟传去实在不算什么光彩事。

    “既然你不喜谢氏这个称呼，那往后孤便唤你……”

    裴琏稍顿，看向她：“你家中一般如何唤你？”

    明婳见他还算有商有量的，生生把委屈憋了回去，瓮声：“家中亲人都唤我婳婳。”

    裴琏：“那日后在外人面前，孤唤你太妃，私相，孤唤你……明婳？”

    太妃和明婳，可比冷冰冰的谢氏好多了。

    明婳同意，“好。”

    对她的称呼既已谈妥，裴琏于是又问：“那孤方才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

    “记是记住了，只是……”

    明婳拧眉不解：“我为何不能喊你太哥哥呢？我小时候都是那样喊你的……”

    说到这，她还俯往裴琏面前靠近了些，乌眸眨眨：“我们小时候见过的呀，还一起玩过，你都不记得了吗？”

    裴琏看着她这副毫无规矩可言的自来熟，只觉疼。

    虽然知肃王夫妇养女儿，但好歹也是王府千金，门贵女，如何连基本的规矩礼数都不懂。

    “时隔多年，幼年之事早已记不分明。”

    且夜已，他也没那个闲逸致与她追忆童年，毕竟今夜还有最后一样礼数未成。

    他以目光示意她：“你坐。”

    明婳听到他说不记得儿时的事了，还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