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庸才，莫要妄自菲薄。”

    那位赵夫人名讳是何，何方人士，有何画作留存于世，皆未提及。

    明婳双眸一亮：“好呀，我喜听故事。”

    “唉，连你也这样说。”

    明婳都怔住了，他们不过才认识，她都不敢这样，他哪来这般的底气。

    明婳支着颌想，若是幼时读书，学堂里的夫也能这般与她讲课，她肯定也不会听得打瞌睡了。

    转念一想，许是说好听话哄她开心呢。

    方才嘚嘚说了一大堆，她也不记得提没提。

    “也正是因着对他印象刻，当两家要结亲时，家里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阵，我便决定嫁给他了。”

    于是接来，玉郎就给她讲了一个又一个发愤图、实现抱负的励志故事。

待到了我祖父祖母家，我主动邀他玩，他也不再抗拒了。那个时候，他还会唤我妹妹，看到我摔跤，还会扶我，替我去找药膏……”

    稍顿，她嫣角轻扯：“我夫君他……或许也因为这个看不起我吧。”

    明婳被问住了。

    男人薄轻抿了抿，：“许是不同。这世上有多重义之人，自然也会有心凉薄之人。娘与其想着打动一块木，不如寻些其他好？”

    说起这个，明婳赧然：“说来也奇怪，幼时的许多事我都记不清了，但和他有关的事，我记得特别清楚。就连第一次见到他，他穿的什么衣袍，我都记得呢。”

    这话怎么听着……好像裴琏的语气？

    “许是……”

    非得举个女画家，明婳绞尽脑，才想到之前看过的一本杂书《历代名画记》里提过：“吴王孙权有一位妃，唤作赵夫人，擅书画，技艺超，能指间以彩丝织为龙凤之锦绣。”

    “娘很。”

    但也仅仅这么一句话。

    明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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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后的男人神轻晃了。

    想她这些年也鉴赏过不少名家字画，无一例外皆是男，诸如陆探微、顾恺之、张僧繇等等。

    玉郎，：“世人提及女书法家，有蔡文姬、卫夫人，然提及女画家，娘可能说一二人？”

    “那他为何不喜我？”

    偶尔看到一两副画风清丽，像是女手笔的，却并未署名，不知男女。

    明婳愣了，她有提到吗？

    明婳耷拉眉，恹恹：“其实我也想过立个志向，只我自觉无能，一片迷茫。从前在家，被家人着，成日嬉戏玩乐，一日混过一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从北地来到安，一路见识了疆域辽阔、山，又接了各各样的人，方知从前就如井底之蛙，目光短浅。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就连我十岁的小姑都有一番抱负，我个当嫂的竟还不如一个孩。”

    明婳托着雪腮，幽幽叹气：“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她狐疑抬，然而隔着一块面，她也看不到男人的神，只听他用那温嗓音不疾不徐：“天生我材必有用，娘方才不是说了，你擅丹青？”

    也不知是上面可以扮演另一个人的缘故，看着面前摇摆手的小娘，男人竟莫名生耐心：“娘若是不困，某与娘讲些故事？”

    这世上但凡了睛的，都无法说她不。

    夜明珠冷白的光线洒在面上，折淡淡银光，他：“四岁时的事，娘竟记得这许多？”

    刚要开安，又听她似自言自语：“唉，可世间这么多人，总不能个个都是人才，个个都有大抱负吧？像你说的，有多之人，便有薄之人。那有经天纬地的人才，便也会有我这样的庸才啊。”

    银面后的那双朦胧不清的睛定定望向她：“既然有兴致与天赋，不若勤学苦练，提升画技，争第一位名垂青史的女画家。”

    不知不觉夜已，明婳的也越来越沉重。

    “原以为他还会像小时候一样，没曾想他现竟成了这般不通理、淡漠薄之人……”

    明婳面讪讪：“就凭我？我哪有那样的本事，可不敢说这大话。”

    她忽然抬起脸，看向玉郎：“难我不够么？”

    然而，人要是困了，该打瞌睡还是会打。

    二字铿锵，郑重而笃定。

    面后的男人眸微动。

    略显冷静的声线陡然响起，明婳一怔。

    他嗓音清，不疾不徐，且条理清晰，时不时引经据典，叫明婳沉浸其中，津津有味。

    “但……我可以吗？”

    “并未哄你。”

    男人静静看着柔光这张莹白的小脸。

    话未说完，对座的男人，“你有。”

    她眉稍舒，摇：“你不必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