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可我听说她全都是伤，而且都祖母了，应当已有些年岁……五十杖去，怕是命堪忧……”

    “孤知你年幼心善，只法理如此，若今日见这罗氏可怜，开了个，那他日岂非人人效仿她这行径，只要有冤了，谁都可以来拦御驾、告御状，那将各州各郡各府台县衙置于何地？朝廷设百官，州郡设衙门，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底纰漏，一两桩冤假错案、三四个无良贪官，于全局并无大碍。但倘若上了纰漏，哪怕只是赦免一个妇人五十杖，看似小事，扩散到天，却是大……”

    稍顿，裴琏颅低了低，问怀中人，“你可明白？”

    明婳只觉他的话好像从脑里过去了。

    听起来有理，但……她还是觉着罗氏可怜。

    裴琏也知与她个闺阁女说这些，未免太了，抬手了她的脸：“此事父皇已于刑理，是非对错，自会有个论断，不必你心，睡吧。”

    明婳自然也明白这些事不到她个太妃来心，只是这个“八卦”听得她心里怪难受的。

    罗氏，错什么了么？没有，她只是个想为家人讨个公的绝望妇人。

    裴琏，说错什么了么？没有，他只是照律法办事。

    而她，好像除了叹气，什么都不了。

    唉。

    昏暗罗帐里，裴琏听到她那一声轻叹，并未言语。

    待她沉睡，方才掀开幔帐一角，借着透来的微光，指抚平她微微蹙起的黛眉。

    她或许不是个多规矩的太妃。

    却是个能会民生疾苦的好娘。

    裴琏，心甚。

    【43】

    【43】

    翌日, 秋气，叠翠金。

    明婳一觉醒来，脑里却还想着罗氏之事。

    采月采雁替她梳妆时问起, 她将罗氏的遭遇说了, 两婢听罢, 也唏嘘不已。

    “难怪她豁命也要告御状，换是我，家里人不明不白全没了, 我定也舍得一剐，也要求个真相。”

    “只那五十杖去, 她怕是命不久矣……”

    “唉。”

    大清早的主仆三人相对叹息, 虽同, 却无可奈何。

    这世上的可怜人太多了，连庙里的菩萨都闭, 不忍看众生苦难, 何况她们这些凡夫俗。

    本来这事惋惜两声，便也过去了。

    未曾想几日后的夜里，好之后重新躺回床上, 裴琏与明婳：“孤近日要趟远门。”

    明婳本来还累的不行，一听这话, 困意散了几分：“远门？”

    裴琏淡淡嗯了声：“去趟河北, 快则三月, 慢则半年。”

    这明婳的困意彻底全无, 她在他怀里惊愕抬：“竟然要去这么久？”

    裴琏：“嗯。”

    明婳疑惑：“所为何事？”

    河北, 幽州就在河北……

    她心里隐约猜测, 难是要为罗氏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