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似也想到什么，盯着碟中剩的几块糕，问：“夫人，这几块我能带走吗。”

    明婳：“可以。”

    不过，“你吃两块就饱了吗？”

    小姑娘红着脸，摇摇：“我想带回去给婆婆吃。”

    明婳：“你祖母么？”

    小姑娘：“不是，是和我们一同住在柳胡同的郑婆婆，她病了……病得很重……他们都说郑婆婆就这几日了，我想给她带回去，让她能吃好的……”

    若是临死之前能吃香甜的糕，黄泉路上也不会那么苦了吧。

    明婳未曾想自己随一问，竟惹起旁人的伤心事，一时有些愧疚，忙将桌上那几碟也挪上前：“你都带走吧，让她多吃些。”

    小姑娘又惊又喜，更多是不好意思，扭看向后的老爷。

    老爷上前，朝明婳鞠了一躬：“夫人心善，无以为报，便飨以乡曲儿，为夫人助兴。”

    说着，拿起三弦儿，看向小孙女：“小泥，为夫人唱一支《太平歌》吧。”

    小泥脆生生应了声：“欸，这就唱！”

    太平歌，歌太平，唱天富足，颂百姓安居。

    而唱曲儿的人，却是面黄肌瘦，破衣烂衫。

    明婳忽的觉得间堵得慌。

    她在门，从小锦衣玉、千万，无论是肃王辖的胡汉一家亲的北，还是天脚的繁华昌盛的安，何曾见过这般人间疾苦。

    而今那史书诗赋里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便展示在面前，一时间，她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待到一曲旋律快的《太平歌》唱罢，她心绪久久未能平复。

    还是天玑提醒了一声，明婳才回过神，对上祖孙俩小心翼翼的脸，她轻声：“唱得很好。”

    得了夸奖，小泥笑了，双颊漾开两个浅浅梨涡。

    明婳有心照顾他们生意，便又了几支曲儿。

    小泥也有意为这远方来的客人带来愉悦，神饱满地又唱了两支，圆圆的小脸透着红，仿佛又恢复了喇叭般的活力。

    唱罢两支，明婳让她喝茶歇息，又与那老爷闲聊起来：“我听您的言辞，像是读过书的？您官话说的也好，幽州音不重。”

    老爷怔了，面惭：“是，不瞒夫人，老朽从前是个教书先生……”

    明婳诧异：“那您这是？”

    老爷苦笑：“堕落至此，实在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老爷似是不愿多提，小泥却很喜听这位夫人说话，眨眨：“阿爷很有才学的，可有才学不够呢，得有这个……”

    她搓搓手指，比了个银钱的动作。

    明婳一向听故事，也知若想了解一个地方的况，再没有比向当地人打听更为方便的了。

    “老人家若不介意，与我说说您的经历，我愿以一两银作为报酬。”

    一两银！

    祖孙俩的睛“唰”得都亮了。

    他们太穷了，这一两银无疑是款，没准还能请来大夫，给郑婆婆看病。

    既然这位萍相逢的好心夫人，愿以一两银买他那可悲可笑的一生，老爷也不再拿乔，端着茶喝了，娓娓来

    “……再后来，老朽捡到了小泥，便将她当孙女养大，相依为命，四讨生活……那柳胡同里住的都是历年来的灾民，没了屋舍与田地，老弱病残的，便只能窝在柳胡同里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