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座是个上班族打扮的中年女人，金的发枯草一样，毫无生气，一皱的装，也在半闭着睛打盹，不知是提前班了，还是和裴染一样被辞退，或者是在见客的路上。

    车前悬浮着的一块广告屏倒是彩鲜亮，循环播放着一个叫“金光”的楼盘广告，装修得整齐明亮的公寓里，一家老小满面笑容，背景的广告歌快地唱着：

    “这是好的家园——”

    “承载你我的梦想——”

    “是我心安，幸福永驻”

    “一起沐浴金光——”

    有人抬起，瞥一广告，打个哈欠，又疲惫地耷拉去。

    只有裴染，坐得笔直，默默地扫视整个车厢。

    真好。

    通工在光自由地飞翔，不会被炮火轰来，满车厢的人都很健康，谁都不缺胳膊少，大家都在平安地活着。

    并且可以预计，大概率在半小时后，还平安地活着。

    明天，个月，甚至明年，也还能继续平安地活着。

    这是个安全的新世界，一个好的梦想家园，好得超过裴染自生以来的所有梦想。

    在这个好的世界里，自由的公车逮着空档上蹿，向前飞驰，在闪耀着霓虹的灰钢铁丛林中钻来钻去。很快到了一站，是个大站，上来的人很多，在狭窄的车厢里挤在一起。

    公刚离站，就突然一个急刹，悬停在半空。

    睡着的人撞到了，站着的人差摔跤，满车厢骂骂咧咧的声音，不少人往车窗外张望，都有纳闷。

    “又不是车站，停在这儿什么？”

    公车门忽然打开了，一冷冽的空气涌车厢，劈开车厢闷的人味。

    和冷风一起来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圆球。

    它通银，篮球大小，畅地，无声无息地飘车厢里。

    咒骂声顿时停了。

    银的球上，印着几个白的字：dod。

    裴染后座的男人低声嘀咕：“是联安全代理人。”

    “代理人”三个字，像一个开关，唤起了裴染脑海中原残留的记忆碎片。

    “代理人”，并不是人，而是通某一领域的人工智能，也就是ai。

    据说前不久，联国防与安全刚刚正式启用了一个全新的ai，代替人类专家们，全权负责理和协调联所有的国防与安全事务。

    看来就是前这位。

    这东西看起来完全是非人类的，和“代理人”的“人”字毫无关系。

    金属球正中有个黑的分，像一只黑得不见底的睛，微微转动着，冷漠地扫过车厢里的每一名乘客。

    它飘在半空，沿着过缓缓向前，人们自觉地把自己挤得更扁一，给它让空间，没人敢跟它对视，纷纷避开视线，低。

    白圆球越来越近，在距离裴染不到一米的地方停来了。

    那只“睛”轻微地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