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尖锐的鸣笛与警报，划过大而破碎的夜，空气里弥漫着焦臭。

    多半是疯了，李晏想。他着宋希微后脑的发，缠着他的气息，烈地迎合，却觉得鼻尖酸得不行，泪竟来了。宋希微掐他的腰窝，小声骂了句，去吻他颊上的泪渍。

    大抵那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je t’ai à  folle”他轻声。

    喧哗平息，城中又是死一般的寂静，防空壕里伛偻提携都向上爬去。天脚的纤月成了只钩，又像玻璃片上的霜。

    陈撇儿将史学的杂论打包箱，指使着几个年轻人将它们搬门去。偌大的图书馆已空了大半，走起路来，耳边全是回响。

    宋希微忙着登记运走的书籍类别，钢笔呛了墨，他便抬腕来甩，边甩边：“都十二月份了，鬼还打不打了？等着我们请吃年夜饭呢。”陈撇咄了一声，：“你还盼着打仗？南京城里还有三四十万人，平民安全区都容不，一会枪儿可不。”

    他接着絮絮叨叨，骂日本人三天两轰炸是非人主义。宋希微懒得驳他——毕竟，“人”这东西，都他妈是列施舍的，讨要不得。

    “我打个电话去。”他，“要一刻钟。”

    电话局就在隔，他骑着车过去，抢了个没人的公用位。午这个难得有清闲时候，不少人过来打途，电话局也还算闹。他见着两个学生也赶过来，寻思着打完就把位置让给他们，咔咔地拨号。

    他想找宋希濂，他那有直通电话线，用不着换局人工接线。

    但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你好，电话换局兼立南京军区通讯。”那人的声音很耳熟，带着倦意，“接哪里？”

    “不用接，我找36师通讯的李副。”

    李晏一个人坐在接线台旁，听到宋希微带着笑意的言语，指尖掐了掌心。他右中枪，本以为好透了，一冬又翻来覆去地疼，只得留在通讯。手边的窗开得很小，隐约能看见外边有同事练枪，还有一队队人向中华门开过去，布鞋踩地的声响沉闷而单薄。

    “是我。”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