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忧，只得暂时作罢！

    及到腊月的时候，江南那边又有噩耗传来，说是有灶造反！

    灶是个很悲的群，这年的制盐方法主要是煎盐法，也就是从海里煮盐。效率很低，需要费大量的柴火，而且还会腐蚀铁锅。因此，灶听起来收不算低，但是去掉柴火和铁锅的成本，能落到他们手里的就不多了。

    何况，这些灶还要被上盘剥，就像是胥吏收税的时候要淋尖踢斗一样，对灶也是一样，收盐的时候往往用大斗重称，总之着他们要多熬许多盐来。

    若是摊上官商勾结的，市面上那些私盐也得叫灶们煮来，偏生给的钱还是那么多。也就是，一个不好，他们辛苦一年，连本钱都捞不回来。

    今年甄家为了讨好圣上，不停地追缴盐税，那些盐商别看一个个舍得在自己上钱，又是修园，又是养瘦，拿着人参喂，用金叶打漂……穷奢极之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到的！但要是让他们照章纳税，那就跟要了他们的命差不多！

    明面上民不与官斗，实际上当财富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官府拿这些豪商也没太多办法。别的不说，这些盐商每年不知资助多少士，就算其中只有半成的人能考上功名，这些人里再只有一半肯为他们发声，那就足够汇聚起一不小的舆论风。

    江南那边，士议政的风气又极盛，前明那会儿，朱元璋还颁布诏令，严禁士议论朝政呢，但是用没有！江南那边后来还有搞破靴阵的，几个士，能把一地主官得灰土脸。偏生学政要是不开，哪怕是个秀才，犯了什么罪，到了衙门也能见官不拜。

    本朝倒是接受了教训，限制了士的相当一分权利，但是这议政之风也本是刹不住的，朝廷也没去这个无用功。

    因此，这些盐商便了钱，鼓动那些士，在民间说什么横征暴敛之类的话，至于别人一说，北方遭灾，整个朝廷到都要钱，你们南边不税，北边百姓就得饿着什么的，当即就是一句话丢回去：“这北边遭灾跟咱们江南有什么关系！”

    这话在江南其实市场很大，当年南宋乃至东晋和之后的南朝北伐一直不成功，也有这个缘故，南边百姓日过得好好的，那些侨民或者还怀念家乡，但是本地人只恨北人抢了自家的田地财富乃至机会。因此对北人别说是同仇敌忾之心了，能不有幸灾乐祸之意就不错了！

    便是到了如今，其实也是差不多，没有足够普及的教育，普通百姓是不会有多少家国一统的怀的，而对于中上层来说，他们就属于嘴上全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那。想要官，那肯定是一统好，一统了官职多啊！想要挣钱，那就不一样了，我都是在南边生意，便是挣了你们北人几文钱，但你凭什么拿着我的税去赈济北边灾民呢？

    不仅如此，他们对面灶的盘剥还愈发苛刻了许多，以至于到了寒冬腊月，灶们别说是棉衣了，连过冬的粮都没买齐全，他们倒是能煮盐，但他们没资格卖！盐也不能当饭吃啊！

    对于这些底层的百姓来说，到了活不去的时候，除了揭竿而起，还能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