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指落日，叹息一声：“我每天来看。电梯——停电，得一级一级爬。我想看落日的辉煌。”

    现在安全了，那就咬牙关，准备迎接脑震吧。“小蜂”降落后，“乐之友”总没有任何反应，没人来迎接，没人在窗探望。靳逸飞没有忙着离机，而是准备在机上熬过脑震后再说——突然他浑一震，想到了楼的女人是谁：“乐之友”工程院院刘苏——那位亲切的漂亮练的大。他也悟到刘苏是在什么：恐怕不是在欣赏落日，而是准备从楼一跃而，去拥抱死亡。这毫不奇怪，在脑震的蹂躏，越是社会英越容易失去活去的勇气。她此刻可能正闭着双淬自杀的决心，因为她似乎没有看见飞来的“小蜂”。

    她指指“小蜂”，“你——不该驾驶的。危险。有脑震。”

    刘苏听见了，手搭在睛上，在夕的光照向这边凝望。“小蜂”在楼中央停住，刚一停稳，靳逸飞就急忙来，奔向楼侧的刘苏，一把抱住她。他用力过猛，两人摔到地上。靳逸飞忙拉刘苏起来，打量着她。漂亮练的刘苏大已经变多了，目光中也满盛着迷茫甚至是畏缩。

    靳逸飞一愣。君兰曾和他约定在“那个小家”等他，指的是她在北京的小家，她怎么会在这儿？当然这儿也是“家”，第一次脑震之后他来“乐之友”总开会，曾和君兰在这儿住过两夜。那时，在对未来的恐惧中，他俩尽享受着，累了就仰面睡在地板上，透明的天板上嵌着满天的繁星。也许君兰对这儿印象极，所以在脑震造成的神思昏昏中，把约定的地方错记为这儿了。

汽车和行人。天上的卫星应该还在正常运行，但在这个度他看不见。远是一片漂亮的面，那是国储量最大的库，前辈们孵化卵生人的小岛就在这儿。但此时库容量相当小，这说明“雁哨指令”（其中包括让各库闸门开启）确实得到了落实。“小蜂”飞过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山系，前边现了一片透明材质的楼房群，这就是“乐之友”总了。靳逸飞看看表，五四十分，离脑震来临还有三十三分钟，足够他安全降落了。

    刘苏突然停来，指着前边说：“君兰——在这儿。她说——你们约好的，在这儿等你。”

    “对，我是小飞。”

    原来她并非想自杀，而是来凭吊落日，凭吊人类文明的落日。靳逸飞看看表，脑震快到了，留在楼比较危险，便赶快拉着她走，说楼再聊。他们从楼梯间去，来到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脑震并没有来。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仍然没反应。靳逸飞回看看，刘苏也来了，站在门默默看着这对久别的恋人，她此刻表平静，看来脑震确实没来。也许他的计算有误？就在这时，靳逸飞透过台看见了对面，在科学院那幢螺旋形的透明材质的大楼中，他看到一个房间里有三个人抱着脑袋，正在痛苦地呕吐——毫无疑问，这正是典型的脑震症状！这是怎么回事？靳逸飞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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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兰突然泪如涌泉，搂着小飞，吻他的脸、他的脖颈、他的脯。靳逸飞看看表，已经到脑震的时间了，就用最大气力搂住君兰，等着那个时刻来临。他苦涩地想：两个人一起承受苦难，还是比独自承受要好受一些啊。

    靳逸飞受到她真诚的担心，动地说：“我知。我有把握。”

    楼房群迅速变大，中央是三幢耸云天的主楼，分别属于“乐之友”一会两院，其中科学院大楼是螺旋形，像一架盘旋而上的天梯，由球连缀而成；工程院大楼是金字塔形，基金会则是比较保守的圆形，楼比较宽敞。靳逸飞在三座楼的中心找一块平地降落，降落前他瞥见圆形大楼楼西侧有一个人，是位女士，她正张开双臂，似乎是在闭着睛拥抱夕。靳逸飞多少有儿奇怪：在脑震的多次摧残，这位女士还有这样的闲逸致？但他无暇多想，赶快把“小蜂”落在空地上。

    刘苏久久地看着小飞，嘴角绽一丝笑纹，“你——是——小飞？”

    靳逸飞落了泪，“是我。君兰，是我。”

    现在是五五十九分，离脑震还有十四分钟。如果抓时间，还能在脑震来临前救这位大，但时间迫，因而有相当的危险。靳逸飞犹豫着——不是为自己的安全，而是为“人类雁哨”的安全。最终他咬咬牙，决定还是搏一。他立即启动“小蜂”，迅速爬，升到圆形大楼的楼。“小蜂”刚一跃楼，他就喊：

    “刘苏院！刘苏大！我是靳逸飞！”

    他立即跑过去，推开虚掩的屋门。君兰真的在这儿！她坐在台地板上痴痴地看着天空——就如那晚一样。他狂喜地冲过去，把君兰搂在怀里。君兰盯着他，奇怪地问：“是——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