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忆苦声名如哄，收拾群英相共。一旦失等谋，泪洒青山可痛。

    如梦，如梦，赖有心断送。

    调寄“如梦令”

    古人云：知足不辱，苟不知足，辱亦随之。况又有个才字横于中，即使真正钟鸣漏尽，遇着老和尚当喝，他亦不肯心死。何况尚在壮年，事在得为之际。却说魏王李密，安时，还想当初曾附东都，皇泰主还授我大尉，都督外诸军事。如今归唐，唐主毕竟不薄待我，若以我为弟，想李神通、李玄都得封王，或者还与我一个王位，也未可知。不意爵仅光禄卿，心中甚是不平。殊不知这正是唐主惜他，保全他。恐遽赐大官，在朝臣要忌他。又因河南、山东未平，那两曲，要他招来，如今官爵太盛了，后来无以加他，故暂使居其位，以笼络他，折磨他锐气。李密总不想自己无容人之量，当年秦王到金墉时，何等看待。如今自己归唐，唐主何等分。还认自己是一个天立地的好男，满怀多少不甘。

    居未月余，秦王在陇西征平了薛举之薛仁果，寨奏凯还朝。早有小校飞驰报捷安。唐主宣李密朝面谕：“卿自来此，与世民未曾觌面。朕恐世民怀念往事，不利于卿。卿可远接，以尽人臣之礼。”李密领诺。其时魏征染病西府。李密同王伯当等二十余人，离了安，望北而行。直至囱州，哨报说秦王人已近。李密问祖君彦：“秦王有问，教我如何对答？”君彦：“不问则已，若问时，只说圣上教臣远接，即不敢加害于明公矣。”二人正商议间，只见金鼓喧阗，炮声震地。锦衣队队，帽鲜明，左右总十人。剑戟排拥，戈矛耀日，前面数声喝。一派乐，埙囗迭奏而来。李密只来的就是世民，忙与众官分班立候。只见上一将，大声呼：“吾非秦王，乃孙无忌与刘弘基也。殿尚在后面，汝是何人，可立待之！”是时李密心中懊恨，明知秦王故意命诸将装作王来羞齿他。如今若待不接，恐唐王见怪。若再去接，又觉羞辱难堪。

    正在悔恨之时，又见一队人，排列而来。前面一对回避金牌，擎起。中间旗分五，剑戟森严。后面吆喝之声渐退，望见舆从耀目，凤起蛟腾。李密暗想：“是必秦王也。”忙与众将俯躬向地打躬去。只见上二人笑：“吾乃三保、白显也，前年我们到金墉来望你，今你亦到吾安来。若要接殿，后面保驾帷幔里坐的便是，可小心向前迎接。”李密听见，满面羞惭，扌追跌脚，仰天叹：“大丈夫不能自立，屈于人，耻辱至此，何面目再立于天地之间？”即剑自刎。王伯当急向前夺住：“明公何如此短见，文王囚于囗里，勾践辱于会稽，后来俱成大业。还当忍气耐，徐图后事。”正说时，忽有人报：“前面风卷一面黄旗，绣着‘秦王’二字在上，今次来的必是秦王无疑。”李密无奈，只得侧立路旁。骤见一队人到来，前导五绣旗。甲士银鬃对对，彤弓壶矢，彩耀生光。宝驾雕鞍，辉煌眩目。力士前引，仪从后随。唐将史岳、陶武钦，依队前。王常、邱士尹，辔徐行。原来四将认得是李密，备各在上举手：“魏王休怪，俺们失礼了。”李密诸将默然无语，不觉两泪。王伯当再三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