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剧痛中想着，原来这就是溺死的觉。

    一切声音和光线都愈发遥远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他的躯变成了海的一分，它们在他动着，侵占着，将他蓝的睛用各类警报染成鲜红的。

    好疼。他想着。这比他在几十年的职业生涯里受过的每一次伤，都要疼得多。

    他还留着一些理智，但他却迟迟没有关闭痛觉系统。他只是安静地沉，如同落海底的锚。他想，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第七区，还有小卷他们当年都是这样受着生命慢慢逝的吗?

    他们终于一样了。

    思绪越发不清晰了，前鲜红构筑的警报界面开始消失，转而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他用力眨了眨睛，那光终于缓缓褪去。

    痛苦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恍惚间发现，自己再度站在了地面上。

    是走灯吗?还是死前的幻觉?

    他低看向自己的，那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改造的少年人的躯。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简单衣，踩着一双脏兮兮的、沾满了泥的运动鞋，了一截消瘦的小骨。

    他怔了一，抬起，在玻璃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十六岁的艾森≈iddot;德里克。

    他环顾四周，迷茫地意识到，这里是第七区的车站。

    在这一瞬间，艾森忽然反应了过来他于濒死状态，回到了那个梦境之中。

    那个在小卷归来的前夕，他所梦见的与小卷一起抵达第七区车站、并将她送上去往第六区列车的那个梦境。

    正如梦境的结尾所呈现的，此时此刻，小卷站在他的面前，抬起看着他，那张稚的脸上满是认真：你和我一起走吧。

    艾森怔了一。

    他的脸以可见的速度涨红了：啊?这，这不太好吧?!小卷，你才十二岁!

    这自己开了。艾森想着，这确实是十六岁的他会说的话。

    那时候他还什么都不知。

    他的世界简单、纯粹，却拥有着未来的他梦寐以求的快乐。

    小卷撇了撇嘴，用看傻的目光瞥了他一，又说：有什么不好的，你走不走，不走我一个人走了!

    艾森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久远的、再难及的梦。

    最终，他开说：小卷，你先去吧。

    小卷：我先去?

    艾森笑了起来，他忽然觉自己似乎又能控制这了，然而，他却并不打算改变十六岁的他原本应有的态度。

    他语气温和而又平静：我得回去和我家人说一声，虽然平时我老是和他们吵架，但要远门还是得讲一声的，去了第六区，至少今天应该是来不及回来了。

    今天来不及回来，而明天永远遥远。

    小卷还打算说些什么，车站的播报声已经响起。

    【一班通往第六区的列车已经站，请需要上车的乘客在一分钟通过闸门，列车，不要在站台停留!】

    播报了，你赶过去吧。艾森推了一把小卷，笑着对她说。

    小卷被他轻轻一推，过了闸门。

    温的依然停留在他的掌心，像是灼的、不息的生命。

    这一次，他却不是在慌绝望中丢了这份温度。

    而是主动放手，将她送往生的对岸。

    他微笑着对她挥了挥手：赶上车吧，再见，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