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目炯炯。

    “老夫此番前来，是有一件事要同大师商议，就几句话的工夫，用不着浪费寺中的清和禅衣。”

    觉远半闭上捋胡，叹一声。

    “那日，我被锦城王抬无乩馆，已经被问过一次了。”

    甲一并不意外，却仍是问：“赵胤你什么？”

    觉远苦笑，“问我王妃这一劫，如何能解？”

    甲一挑眉，“你如何说？”

    觉远：“老衲修行之人，不敢妄猜天。若是天意，无法可解。”

    甲一冷笑，“你可真是心狠。比你那师父毫不逊。”

    觉远略微意外，迟疑：“锦城王也是如此说的。”

    甲一沉声，视着他，“觉远，你我之间就不必兜弯了。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告诉你，我需要那把桃木镜。”

    觉远故作讶异，“哪一把桃木镜？”

    甲一突然红了睛，盯着觉远许久，这才狠狠咽一唾沫，咬牙切齿地：“天寿山皇陵，在我日夜守护的帝王陵寝中，为帝后陪葬的那一面桃木镜。”

    说到这里，甲一略略变了脸，目光冷厉地视着觉远。

    “你明知老夫来庆寿寺是为了什么？你明知我要说什么，要什么，还故作不知，老和尚，我看你这几十年，是跟狐狸学的修行吧？”

    觉远讶然地看着甲一，沉片刻，摇叹息。

    “若今日是锦城王说这话，老衲不会意外。不该是你，甲一。”

    “为何不该是我？”甲一冷声反问：“除了你我，又有几人得知当年之事？”

    先帝先皇后边的老人都知，懿初皇后手上便有一把桃木镜。

    据甲一了解，恰与那把让邪君争抢不休甚至为此丧命的镜有几分相似。推本溯源，甲一认为这中间肯定存在某关联，只要打开皇陵，启桃木镜，说不定就会得真相，清事始末，同时，找回那个让赵胤骨髓的时雍来。

    甲一想到这里，语气和缓一些，朝觉远行了个礼。

    “大师慈悲之人，万请成全。”

    觉远并没有甲一的乍怒乍缓而生气，只是冷静地盯住他的睛，手佛号，喊一声阿弥陀佛。

    “老衲以为，以施主的心智，断然不会如此荒唐此举，也不应该想不到，要取镜难如登天。且不说挖掘皇陵是重罪，就说陵里的机关，岂是常人能解？”

    甲一厉喝，“活人还能被憋死不成？总会有办法。”

    “甲一。”觉远平静地看着他，“你戏了。”

    甲一瞪着看他，呼呼气。

    觉远瘸着一条，走过去推开窗，任由雨和寒风禅房，击在他不算厚实的僧衣上，猎猎而动。

    “你忘了你的本分。”

    “……”甲一沉默。

    “你是守陵人。最不该动的脑，就是挖掘皇陵。”

    甲一低吼，“我没有法。我不能睁睁看他如此。时雍必须回来，她还有两个孩，你是没瞧见，是多么好的两个孩，他们不能没有娘，阿胤不能没有她。”

    “荒唐！”

    觉远冷声沉喝，直视着甲一。

    “他们有娘。宋阿拾就是他们的娘，赵胤也有妻，锦城王妃名叫宋阿拾，是鼓楼宋家的女儿，也是通宁公主的养女。这是天皆知的事！”

    “你明知不是。”甲一冷声：“生孩的不是她，阿胤喜的不是她！”

    “喜？”觉远皱眉看着甲一，许久才若有所悟地：“你了。而不得，与共。”

    甲一那一浊气差没有收回来，直接朝觉远脸上吐去。

    “胡说八！我看的人，是你这老和尚。”

    觉远：“你心仪皇陵里葬着的那位，却又想亲手去挖她的坟？何其忍心？”

    甲一提气，冷冷：“我是为了拯救她的儿。若是先皇后在天有灵，绝对不舍阿胤如此受苦，更不会忍心看着苌言和临川失去娘亲。”

    “那只是你的执念。”觉远冷眉冷，一句一叹地开导他，“你摆不清你的位置了。甲一。这冷风冷雨都不醒你吗？你不是赵胤的亲爹！你该忠心的是先帝，你不该如此荒唐的妄想——”

    “不！”甲一怒斥，“他从生起，便是我儿。他会喊的第一声爹，便是喊我。我是他父亲，我是。为人父母者，无不为女计远，老和尚，我可怜你，孤家寡人，一生一世也会不到这般，我可怜你，教来的徒弟，一个比一个背叛更狠。因为你只有所谓的仁慈，却不懂大。”

    觉远胡被气得一抖一抖，却说不半个字来。

    “我方才说错了。”甲一突然改，睛冰冷地盯着觉远：“我今日来，不是与你商议的，而是支会你一声。我要那面桃木镜，为帝后陪葬的桃木镜。”

    说罢他转，捡起地上的斗笠和蓑衣，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