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低了声音：“看我什么——我那里、哪儿还有鱼给你糟践？”

    罗敷静了片刻。

    她睨着角落，那一小撮绿紫萝卜。

    像一丘绿的小山，遥遥向她招手。

    在老板莫名、季柯不虞，那姓张的老板娘闪躲的面中：

    罗敷捡了那颗萝卜，二厨房，拎了面馆里最沉的一块砧板来。

    她用中指第一个指关节抵住刀膛，微跪于刀前，另一手握住刀背稳固。

    起势猛、落刀轻，敲得案板清脆。

    再手，一排银针丝铺开——

    首尾衔咬的是片状、薄如蝉翼，透季柯莫测的神。

    周遭原本收回目光的邻人，又凑了过来。

    卖鳊鱼的老板娘，忘了自己先前指里还残着鱼腮。

    忍不住掩饰惊异地捂了嘴，鱼血沾了雪腮、又染了。她转“呸、呸”两声，吐两血唾沫。

    她的角余光瞥见，那姓史的，把着弯、慢慢地直起了。

    他伸了脖看、咽了咽——

    后儿坪的人都知，季柯是小时工、临时工。

    等南边工厂的风避过了，他总是要走的。

    姓史的，总归是要找人替季柯的位置。

    浇切得愈薄，姓史的钱包才愈鼓。

    说话间，那姓史的捻了片萝卜，“啧”一声嗦了把牙。

    这活儿不错。

    他问罗敷：“说说，鱼怎么杀？”

    罗敷说：“刀背敲、刮鳞开膛，从背上剖开、打刀，清理鱼牙和鳍。”

    她说的，都是那天、见着季柯过的。

    男人心中的觉，莫名有些微妙。

    然而，那一异样，被招手、要买来一尾鱼考验罗敷的老板，声一喝掩盖住了。

    这会，对面卖鳊鱼的、忽地又递来了鱼。

    她比了个“四”，有些咬牙切齿地：“得这个数、活蹦的。”

    同样一个类目的鱼。

    前者死不瞑目，后者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