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汪工请来的客人，不是你的客人。”

    “不是吗？”

    汪工认了。

    他望着这三天以来，罗敷铺就满地的行李。

    年轻男人，额角了。

    他对罗敷说：“过了明天。”

    “过了明天，你再离开。”

    而后，季柯重又陷了安静。

    夜里，季柯主动睡了沙发。

    沙发是老榆木材质的，一棱一棱地硌在背上。

    它也有唯一的优——

    起夜、或者反复地翻，动静相较躺在床上而言，会更轻。

    再加之：

    汪工睡觉的时候，咙里似乎卡着什么。总是断断续续地、从嗓儿里迸一声呼噜。

    季柯睡不着，他迟迟不了梦境。

    意识愈发清醒的时候，他总是觑着轧开的门。

    他知门后，藏了一双女人的睛。

    那双睛的主人，丝毫没有闯的意思。

    只是静静地盯着季柯——

    似乎怕他一不留神、忽地变成一缕轻烟，就这么飘走了。

    是夜，郁的墨化不开。漂浮在半空中，集成粘稠、像化的一团。

    季柯在第十次翻后，终于忍不住地、从沙发上打一跃。

    伴着他的动作，汪工躺在床上、也了一圈儿。

    幸而，对方并没有醒。只是得将被踢了，用被角在脸上瞎抹一气、蹭了满的汗。

    为了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季柯并没有穿鞋。他赤着脚、走了侧卧。

    隔了一个客厅的距离，主卧的门也敞着。

    罗敷没有开灯，就这么地在黑暗中坐着。

    像一只索命的女鬼，手上还拎着那只上过战场的相机。

    她冲季柯扬了扬，比了个型、指着相机：

    没坏。

    季柯不动声地盯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