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笑：“南边的厂。”

    她说：“我有话要问你。”

    张穗没有躲，反而走得更近了一步。她咽了，罗敷为了避开、不割伤她，往后让了一寸刀。

    “我阿，三十七岁。”

    她连表都有些变了、目光有些混，最终停顿在张穗左手的无名指上。

    不是罗敷的错觉。

    小石低调地转朝、朝掌心。

    张穗的目光跟着罗敷走。她也转过了那枚戒指，拧过来、用衣服摆了那颗小石。

    张穗面上还是淡淡地，没有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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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尾音刚落地。

    罗敷忽然动了。几乎是瞬间地，随手起了一旁专用来剖鳊鱼肚的尖刀、寒光抵上了女人的咽。

    张穗拧了把发尾的，淅沥地滴回地上。

    “那时候，依着父母主张。年纪轻轻就嫁了个没钱、又没本事，只会卖死力气，只能去工厂作工的男人。”

    罗敷又问她：“结过婚吗？”

    “你问。”

    张穗绷直脚尖，把刀踢到了角落里。

    “你好像知，我早晚有一天会来找你。”

    张穗还是像过去一样，烟在指尖抖。

    一个上是土腥味，一个上是鱼腥味，混合、碰撞，拧作一。

    她抬，似笑非笑地：“你到底，想问什么？”

    张穗挑了一眉，她往后、靠在渗裂的墙上：

    她漫不经心地：

    罗敷一愣，她似乎联想到什么、没有继续拗着力气犟。

    “结过。不过，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这威胁，没有必要。”

    但凡一不注意，就会彻底忽略。

    “哪里的厂？”

    她摊开手：“怎么，像不像？”

    罗敷说：“像。”

    她发现，张穗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和汪工一样，褪去了那层浮夸的壳，整个人都往沉。

    罗敷盯着她，像她们初遇时那般、她抛了同样的问题：

    “女人四十，人生如朝。三十四十，如狼如虎。五十坐地、能土。”

    而后，女人冷不丁地夺回了那把刀——

    那里，镶着一枚廉价的、银质的戒指。

    她问：“我一直都不清楚——你多大了？”

    罗敷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地底爬来一样。

    “哐啷”一声。

    她忽然转过，直直地盯着张穗：

  “因为什么？为了——一个死人？”

    张穗说：“猜过。”

    罗敷看向了那支被丢掉，还糊着鞋底印的刀柄，它委委屈屈地蜷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