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坐在客厅的地面上，终于母亲死后的第一滴泪。

角，纷纷扬扬，风一，如添了羽翼，竟扶摇而上，不知何去，郭发仰天祈祷着，若有来世，不求再母，只求她有平凡快乐的一生。

    断了线的风筝迎着风飞向空，那是属于风筝的选择和宿命，他能的只有淡淡惋惜，然后笑着释手。他燃她放在灶台边没完的烟，细支红山茶，淡淡的，一也不冲，袅袅烟雾弥散开，像是在诉说。

    ——“他们狂歌纵舞，难听难看，不知天地为何，上仅有的，只是燥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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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来了，过惯了农历新年的太平镇居民们不知新岁已至，修车厂的生意每天都很忙碌，没有余暇让郭发悲伤，他埋在车底，帘里走一双米的鞋，一脚轻，一脚重，是个瘸。

    郭发读罢了信，嘴里的糖已经全都化掉了，他有些遗憾，因为母亲本不知，他从来没恨过她，何谈原谅？只恨她一辈从未说的，却藏在淡淡的落款里。

    “那是她想要的，你放她走吧。”

    回光返照（一）

    那是一张太平中的草稿纸，有些字已经被泪染得皱，背面，还有郭发当年潦草的验算公式。

    那一天回到家，郭发什么也吃不去，酸菜饺早就坏了，他卸力躺在母亲的床上，打开那袋崭新的不老林轧糖，枕，发现母亲的遗书。

    ——2000年12月24日

    他站起来，从缸里舀了一瓢——母亲的小木槿和齐玉的洋桔梗该浇了。

    你的妈妈

    郭发，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得了肝癌，希望自己了结，不拖累你。没有尊严的日我已经尝够，我知不能自理的滋味儿，害怕变得像你爸死之前那么难堪。我想面一，你知，妈喜漂漂亮亮的。电视柜的屉里有一张工行的存折，里面是妈这些年来攒的所有钱，和小齐结婚用吧。这些天，我常常想起以前，你也会怀念以前吧？我觉我已经跟不上这个新世纪了，什么也记不住，什么也学不会。这个冬天太冷了、太了，我等不到来年天了。妈妈好像从来没有教过你什么，但我希望以后的日里，你一定要个净快乐的人。你值得好的以后，妈相信你。我这一辈了太多错事，对你的亏欠已经无法弥补，天堂不会收我，地狱那边，我去得安心。替我和你师父师母，还有芳姨说一句对不住，有些话当面我没法说。

    他这些天太累了，忘了谁对他说了这句话，只觉得这句话说得真好，福至心灵一般飞到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