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之前不一样，那一次，总归还是无知孩童的初犯，只要乾羊羊保证不再和坤太狼来往，乾羊羊的家中还是愿意宽容的。可这一次，已经是十多岁的少年，竟然还如此败坏家中声名之事，是没有人会再容忍的。

    乾羊羊还记得，自己和坤太狼的友谊被发现的那一天，也就是昨天，他又一次被狠狠地训斥了——只不过这一次，还加上了罚。但即使如此，本来他还是以为，只要自己再承诺一次不再和坤太狼来往，家里就还会再放过他一次。

    可是这一次，他想错了。

    “吾父母昨已斥责于吾，”乾羊羊低着，努力避免让坤太狼看到自己已快要抑制不住的泪，“其将携吾离去此地，只待明日黎明。”

    是的，乾羊羊的家里一番商议之后，最后了一项决定——搬离青青草原。他们已不愿意再相信乾羊羊的不和坤太狼来往的承诺了。

    “什么？！”乾羊羊当时听到家中的决定之后一叫了起来，“不行！！！”

    “为什么不行？”乾羊羊的母亲语气沉却很平静。

    “这……我……”乾羊羊当然答不上来。

    “因为你还想继续跟那只狼朋友？还想继续欺骗家里，给家中蒙羞？”

    “……”

    “不用说了。在这个决定里，你是没有发言权的，后天黎明，我们就动。”乾羊羊的母亲本没准备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起，带着沉的脸离开了房间。

    ……

    坤太狼听到乾羊羊这一句，一哽咽了。就算再明了这件事终会发生，可当它到来的时候，谁也免不了难过和痛苦。他狠狠地抑制住将要夺眶而的泪，拉过好友的手，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既如此，虽君与吾将隔千里，但君吾仍为永生永世之好友！吾承诺于汝，永不与汝为敌，永不伤害汝！”

    乾羊羊抬起来，看着好友定的神，一瞬时便是两行未能止住的泪自脸颊上划过：“吾，吾……亦如此承诺于汝。”

    他们就那样相拥着，割不断的纠葛，终究让他们选择了和命运继续抗争的这条路。

    【捌】

    千年以前。

    本是夏日，却是寒风飒飒。坤太狼立在崖边，冷然地望着脚，那方血与火的修罗场中，自己的，狼族的军队，一一地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可他已然不在乎了。

    披的玄袍被尖锐的风决然卷起。他冷漠到带着杀气的神只瞥了一这件他本钟的将军袍，冷哼一声，便随手把它解开，仍凭着风将之狂暴地拽走，一也没有留恋。

    这个世界，本没有什么好。想要生存，只能待之以冷漠和决绝。

    一瞬，坤太狼的副手凤太狼便躬走来，轻声：“将军，天气寒冷，属以为，您还是披件厚衣……”

    却是还没说完便被坤太狼挥手打断。见他不愿被打扰的样，凤太狼也只好一，默然告退了。

    再度把目光投向远方，坤太狼还记得，自己骤然醒转之时，前已不是沙场锋，而是此方山崖之上，荒芜寂凉。一瞬间，自己还以为，那之前的事，和乾羊羊在阵前锋，转被暗箭中，只是个南柯一梦。

    可是不是，这虚无的奢望，命运哪里会放过？很快，他就知晓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自己被暗箭中之后，两军便开始了锋。但没有了大将坐镇指挥，狼族的队伍作战本就毫无章法，只能步步退败，直至退到此。

    知这些以后的坤太狼却是异常地平静，仅是默然地来到崖边。此刻，他也没有什么激烈的绪，只是冷漠，全然的冷漠。

    没什么值得抛开冷漠的，这所有的一切，他早就明白，或者至少，早就该明白，不过是个基本的事实罢了——狼羊之间的谊，在命运面前，纯然是个妄想，或者倒不如脆说，是个笑话。

    二十年，能够改变的，实在是，太多了。

    然而，乎意料地，天边，突然绽开了一朵绚丽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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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零无绪叹途穷，搔首踟蹰日已中。何人声似泝，黑云骤起满山风。

    乌云沉重地压来，直让人不过气。乾羊羊抬，光涌动的眸直直地注视着这方黑的天幕上，那一丝一缕的绚烂芳华。看着它彩斑斓地释放开来，展现着它的倾城绝；又看着它只一瞬便骤然淡去，剩的，仅仅那一灰白的烟尘而已。

    思绪转，何以能不念旧？在这方奇迹般幸存来而没有和青青草原其余分一并被夷为大漠戈的林中空地里，看着那野芳草、泉霓虹，乾羊羊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仿佛仍在那过去，仍在那无忧无虑的童年，那充满着笑的童年。

    可是回不去了。远方的喊杀声阵阵飘来，冰冷冷地提醒着他这个事实。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死死抿着，如一尊雕像般默然站立。时间就那么从他的上狠狠地划刻而过，留磨不去的伤。绝望，决绝。他不是不知自己将要说的话其实毫无说服力，不是不知，炽烈的，到被背叛的愤怒，大有可能将自己这释解误会变成赎罪之行。

    他不是不知。

    只是知了，又有什么用呢？他照旧必须站在这里，等候命运冰冷的裁决。

    远方，夕渐沉。一个六月的夜晚，一个夏日的夜晚，却开始，漫天飞雪。

    六月飞雪，洋洋洒洒。任谁都能明白，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玖】

    雪与血，白与红；与恨，与仇。

    在这个本应属于温却被冰寒所占据的夏日，寒光的利剑倒映着天地。坤太狼的手颤抖着，想把这决绝的冰冷贯彻到底，只一剑，便可斩断所有的过去，再无虚无的纠缠。

    乾羊羊默然却笔地立着，双眸之中辗转的光散着早已在心湖浪里碎落无穷的幻梦。他的声音，充斥着心伤和绝望：“我知，你不准备相信我。”

    “我有什么理由应该相信你？”本应是一句讽刺至极的话，可在与手中的剑一并颤抖的坤太狼的声音里，却显得那么的嘶哑。

    “不怎么样，我真的是希望来解释的。那支箭，不是我令放的，是一个士兵，因为张而不小心放去……”乾羊羊已是满满的恳求。可他顿住了，看着对面人脸上神，那明显标示着不相信自己的神，他终究顿住了，只是摇了摇。

    绝望地摇了摇。

    坤太狼手里的剑已然举起。鹅大的雪就那么落在上面，覆上一层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