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灯，只有木柴燃烧的火苗。

    两老坐在火盆边上，老得厉害，瘦，脸看着只有以前一半大。

    光线摇晃不亮，张老婆手里拿着针线给鞋面鞋底，眯着，针穿过厚鞋垫时显得吃力。

    张老汉一只脚在试刚好的鞋。

    鞋面是旧的，但是洗净了，换了新的鞋底，穿起来也算面。

    显然是准备上工的时候穿的。

    听到有人门的动静，两人偏看了，没多大反应，也不吭声。

    张世聪自己拉了张凳在火盆边上坐，睛盯着摇簇的火苗看，“听村里的说，你们今儿去报名工了，林二河记的名。”

    张老汉把鞋脱来，用抹布掉鞋底刚沾的灰，小心放回篮里，“嗯。”

    张老婆把线打结，咬断线，呸掉嘴里线末，“没地没粮，总要想办法挣两副棺材钱，难真要饿死了还个孤魂野鬼么。”

    一人一句话，半天沉默。

    外刮来的风，割得人脸生疼。

    张世聪起准备走人，“如果招上了，回我捎一窝，你们拿去充个谢礼。”

    “用不着。”张老汉声音在他后响起，没什么绪，“不用捎东西，不用啥谢礼，甭去找林家人。以后就这么当陌生人着，谁都别去沾林家。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也不沾你们，同样，你们也别来事后尽孝。”

    张世聪顿了，了门。

    着寒风往另一边院拐，心里尽是难受滋味。

    梧桐镇两个大工坊都跟林家有关系，所以知要扩招工人的消息时，张世聪想都没想先把自己否决了。

    工坊招谁都不会招老张家。

    可他没想到，两老去了，还登记上了。

    林二河登记的。

    林家人好像什么时候，都坦坦。

    所以什么时候，腰板都得笔直。

    这么一比较，越发显得自己可笑，以己度人，闷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