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织成一密网，司晨如蜂般左窜右，倒不致教他们劈中。然而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见着那刀将要劈到上，斜刺里却凭空冒一个影来，脚扫，竟剪似的剪倒一片仙山吏。司晨到自己被负起，那影动作迅捷无，蜻蛉似的上棚，转瞬间就把仙山吏们甩至后。

    此时天边通红，烧红的麸炭一般。不知何时，喊杀声已然四起，戟声、惨叫声、破碎声和作一起，将瀛洲搅拌得如一锅糨。司晨方知瀛洲了大事，她低一望，却见那将她负在上的人一只铜面，看不清容颜，然而她知晓这人是谁。

    “玉玦卫……”司晨怯怯地叫。

    那人别过脸来，果不其然，是自己救起的那位健实女人。女人展颜一笑，“怎么，晓得我是谁了？说实在话，我倒不大这名。我险躁，不这巧气的名儿。”

    司晨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同另一位仙山卫缠斗呢，上回败在他手，所幸得你相援，教我今日还能与那老儿死战一回。”女人笑，然而一刻，她的脸突而变了，仿佛望见一个正迫近的梦魇般。她低低喝一声，“我带你走，去个战衅难及之地！”

    司晨仍发着怔，却忽而听得一阵海运山动似的震鸣。溟海波涌，浮桥摆，舟楫仿佛四散蝼蚁一般。火光愈来愈近，一个厚重的脚步声自远方而来。

    那是谁？仅是迈步，便有这等震天撼地之力么？司晨忽而心惊惶，一前所未有的惊遽如大手攫住心房。女人匆匆跃过棚，寻到一艘古旧的青竹舫，推开门，将她推了去。

    船里却有人，是一张司晨熟知的面孔，正是那运丁言信。言信见了女人，恭敬地叫：“玉玦卫大人。”女人说：“带她离开，不论发生了何事，皆不要教她自船中来。”

    司晨正懵懵脑，不知他们在说什么。然而见女人脸上的从容被抹去，便也知晓现是十万火急的事态了。远的脚步声一又一，撞钟一般，回音大响。司晨望着言信，惊诧：“你们认识？”

    言信说：“我是玉玦卫大人的属，自然识得的。大人说你天资颖悟，若是加以指，往日必能人地，不会淹留于瀛洲。她也你救命之恩，决意要保住你。”女人一笑，“走罢，离此地愈远愈好。那仙山卫要来了，若我今日能取他项上人，罩在瀛洲之上的凄风苦雨也该散了。往后咱们皆不再是舆隶，而是个能正大光明在瀛洲过活的寻常人。”

    司晨哑无言。她听说过许多关于玉玦卫的传说。传闻那是一个英姿发的女，持一柄红铜火龙枪，枪如神。她还听闻，舆隶们将其视为瀛洲的希望，只有玉玦卫能将统摄瀛洲多年的黑暗撕裂。

    然而她却知晓，女人并非钢铁骨的神将，而是胎凡躯之人，也会受伤，也要。她望见女人即将旋而去，再度投火光里，将与仙山卫厮杀。火焰像一块急促抖动的丝绸，行将将其吞没。司晨忽听到一阵阵凄烈的惨叫声，从浮桥的那，那撞钟似的脚步声传来了，虽未见人，鲜红的血却先溅了一路，断肢残臂飞，有个苍老的声音笑：

    “玉玦卫，你在何？上回你自老夫指走脱，而今咱们间当启第二合厮杀了！”

    司晨到恐惧，她有预，那绝非女人能应付的敌手。先前自海中救起女人时，她便已见过那狰狞翻卷的创，能重创这样的女人的人，也定是极可怖的。玉玦卫在仙山卫中仅排第九，而居第十的玉印卫又在关，可说她几乎不是大多仙山卫的对手。

    女人是在送死。